至于社交,那只有晚上才有空了。
他是真的太忙了,以至于裴妃都觉得很惊讶。
看完太原学生兵的名录后,邵勋又拿来木牍,凭借印象写了一些简单的评语,以便日后对照。
这一写就写到了后半夜,他又拿起糜晃写给他的信,仔仔细细阅读起来。
糜家是东海土著士族,消息自然不是一般地灵通。
他在信中提及,司空遣使至幽州、豫州、并州、冀州等地,号召诸位方伯、宗王联兵攻河间王颙,并且宣布了其诸大罪状。
方伯们应者寥寥,不是很感兴趣,唯王浚、司马腾、司马模、司马虓响应,并积极整顿兵马,往洛阳方向汇集。
东平王司马楙闻讯,惊慌失措,在幕僚的劝说下,遣使至东海,面见司马越,表示愿意让出徐州,去兖州当刺史。
司马越大悦,当场自封徐州都督、刺史——徐州本来的刺史周馥去年入为廷尉,后转任河南尹。
至此,司马越兵不血刃拿下了徐州,可谓一大胜利。
信到此处戛然而止,给人留下了充足的遐想空间。
邵勋自己推演了一番,觉得司马越在安定完徐州之后,定会率新招募的数千王国军以及徐州世兵西行,返回洛阳。
这算是“王者归来”么?
数万大军穿州过境,别人不怕么?他会不会还觊觎着沿途的其他大州?比如豫州?
许昌都督是司马虓,但豫州刺史不是他,而是威远将军刘乔。
有没有好汉挡他一下?
写完给糜晃的回信后,邵勋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没收下羊献容的好意了,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简直辱没身份。
喝完水后,他拿起了汲郡来信。
庾琛在四月初至汲县上任,带过去了一千士兵,由幢主姚远、郑狗儿二人分领,各五百兵。
庾琛在信中表示感谢,因为天下诸郡并无经制兵马,这一千人起了大用了。
同时直言河北局势混乱,贼兵四起,烽烟不断。他打算以此一千兵为骨干,征发丁壮,固守城池,誓与贼兵血战到底。
此外,他还下令各县士族抽调部曲,把截各个路口,以遏贼军。
很显然,庾琛比较有经验,没有贸然要求各个世家大族派兵入郡城助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盟友,总体而言十分谨慎。
邵勋从他的信中得知,目前河北作乱的人马有多股,其中声势最大的一支为公师藩所部。
此人是司马颖旧将了,参加过围攻洛阳之战。此刻带着一帮邺城的残兵败将,又大肆拉丁入伍,传言兵众数万。
邵勋思考了一下,敏锐地发觉河北世家大族很可能参与了这场叛乱。不然的话,公师藩如何能轻而易举地起事?
想想这些世家也挺有意思。
司马颖横征暴乱、骄奢无度的时候,集体抛弃他。等到司马颖被废,又后悔了,觉得河北人失去了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于是支持司马颖旧部叛乱。
这帮反骨仔,比我还会造反。
老造反家了,一直到唐代都脑生反骨。
写完给庾琛的回信后,邵勋直接和衣而眠。第二天一大早,临时更改了去禹山坞的行程,径入曹馥府邸。
“军司。”看着连打哈欠的曹馥,邵勋躬身行礼。
曹馥揉了揉眼睛,叹道:“上次让你留下,你还假清高,现在又急吼吼来了。去吧,小红在榻上,帮老夫治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