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山坞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这里是一个大号窝棚区,居住着三百户土匪家眷、三百多户并州流民,总计两千八百多口人。
今年他们沿河开垦了七十顷田地,亩收二斛左右——不够他们自己吃的。
“明年怎样,你心里有没有数?”邵勋看着毛二,问道。
“邵师,秋收后整饬了不少沟渠,入冬后准备利用那片烂泥滩,挖一个大水塘,明年一定会有更多的田地。”
“沟渠?是自流渠吗?”邵勋问道。
毛二没听过“自流渠”这种说法,但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了,立刻回道:“是自流渠,现在也只能是自流渠。金门坞没人懂如何制作提水车。”
“不错。”邵勋点了点头,暗想回洛阳后,得专门找一找会制作提水车的人。有些地方地势较高,水流不过去,如果有提水车,可以开辟出更多的水浇地。
“明年准备播种多少顷?我只要数字。”他又问道。
“我们准备播种一百五十顷。”毛二严肃地说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我等着。”邵勋笑道。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里也有点小期待。
粪土山到底有没有作用?会给产量带来多大的变化?
虽然经验告诉他这样是有用的,而且有大用,但没见到事实之前,他也没表面那么笃定。
如果真的有大用,那这就是他起飞路上的重要助推器,原本预估的发展路线可以重新修改。
“金门坞户口与你们这边相仿,陆黑狗一样信誓旦旦开田百五十顷,到时候你俩比一比,看看谁的产粮多。胜者可得一项赏赐。”邵勋又道。
“什么赏赐?”毛二好奇地问道。
“成为太学生。”邵勋笑道。
毛二的脸色红润了起来,道:“邵师,我一定赢。”
“哈哈。”邵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觉得你能赢,但不要掉以轻心。”
嗯,他在金门坞也是这么说的。
陆黑狗比毛二更激动。
太学生有做官的资格——不一定能有实缺——对他们这些人而言诱惑很大,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晋人嘛,虽然接受了两三年教育,但有些渴望是从小养成的。
邵勋又默默算了算。
如果云中坞能播种250顷,金门、檀山两坞合计播种400顷,亩收三斛的话,全年可生产十九万五千斛粮食,而他们自己消耗十四万斛出头——其实消耗不止这么些,因为他们还要修建坞堡、开挖沟渠、陂池,都是重体力活。
这么一算,粮食仍然入不敷出,但亏空确实大大减少了。
不过,亏空就是亏空,这是要填的。更何况,他还在继续招募流民,明年的消耗远不止这么些。
此番破刘乔父子,他是立了功的。但有许昌武库案,很可能什么也捞不着。
但那是正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