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眼前这些眼含热泪、满脸感激的父老乡亲,看着他们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硬塞过来,这些在尸山血海里都没皱过眉头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有人死死咬着牙,别过头去,肩膀却微微颤抖;有人接过那还带着体温的饼,重重地点了下头,喉咙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凤遇竹没有制止,静静听着周遭的声音,兜鍪下的双眸缓缓朝一个方向投去。
血雨腥风还是刀山火海都不重要了。
至少,在此刻,她,回家了。
……
军队凯旋,皇帝许凤遇竹先行休整沐浴,次日听诏进宫面圣。
凤遇竹安顿好军队,第一时间,回了将军府。
柳烟桥听闻军队归京的消息,也早早从现居的宅邸赶往凤府。
于是凤遇竹勒住缰绳下马,前脚刚跨入大门,就迎头撞进了一双似水的眼眸。
寒冬已过,老树抽出新芽,在春意乍显的院中,二人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无声对望。
这一刻,无需任何言语。
京城的恐慌,边关的血火,漫长的等待,无尽的担忧……尽在眼波流转中完成了交接。
柳烟桥急中带怯地走上前,在距离她咫尺的地方停下。
她伸出手,忽地在半空顿住,不敢靠近,连呼吸都放轻了。
凤遇竹的脸被兜鍪遮了个完全,就连那双眼睛都叫人看不真切。
她知道这兜鍪下的就是凤遇竹,可不由地,竟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怯意来。
凤遇竹看着她,兜鍪下的眼睛半垂,就在柳烟桥指尖即将退缩的瞬间——
凤遇竹抬手,手指探入颔下,利落地解开了将兜鍪固定在顿项下的皮质绳结。 她抬手,缓缓摘下了那顶遮蔽容颜的兜鍪。
做完这些,她别开眼,没有去看柳烟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