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便笑着道:“老祖宗,这事儿岂是我能说嘴的?不过我瞧着大嫂子本就是本分的,俭兄弟方才又说了车接车送,想来这中间断不会出了岔子?咯咯咯,我也说不准。”
她看似不曾说什么,却隐隐偏向李惟俭。顿时引得李惟俭笑着拱手,王夫人却诧异地瞥将过来。
贾母思量着看向李纨:“珠哥儿媳妇儿,你的意思呢?”
李纨赶忙起身一福:“我全凭老祖宗做主。”
她这般说来,贾母哪儿还不知其心意?心中想着,孙媳妇这二年多来日渐憔悴,借此机会外出散散心也是好的。左右如李惟俭所说,王府规矩比贾家森严,内宅里不是宫女就是太监的,料想不会出什么差错。
又念着此番总是要交好忠勇王,不能因此得罪了。于是贾母便颔首道:“那就去。只是珠哥儿媳妇儿可得好生教导郡主,莫要出了差错。”
“是。”李纨面上不动,心下却是一松。感念俭哥儿处处为自己谋划,她却强忍着不看过去,只福了一礼,便娴静落座了。
李惟俭笑着起身拱手:“多谢老太太顾念晚辈颜面,不然过后晚辈实在不知与王爷如何说了。”
“哈哈,俭哥儿到底年岁还小,一时考虑不周也是有的。只是下次再有这等事儿,总要思虑周全了才是。”
“都是晚辈的不是。”
李惟俭执礼甚恭,唾面自干,贾母只提点了一嘴就不再提起,转而说起了旁的趣事。
李惟俭重新落座了,陪着说了会子闲话。房中众人一一落在其眼中,王夫人自是不悦,一个劲儿的看向王熙凤,王熙凤却只顾着与老太太插科打诨;邢夫人得意洋洋,自觉胜了王夫人一筹,时而还慈祥地朝着李惟俭看过来;宝玉、惜春一无所觉,二姑娘迎春只敢偷眼打量李惟俭,探春憋了一肚子话,奈何那话本子不好提起,小姑娘只一个劲的瞧向李惟俭。
反倒是黛玉似乎思量过来了,视线在李纨与李惟俭二人身上游移了一阵,又娴静坐了也不多言。
盘桓了一刻,贾母有些疲乏,便打发众人散去。那邢夫人经过李惟俭身旁时似要说些什么,却顾虑着身后的王夫人,于是只绕有深意的瞥了其与迎春一眼,便笑盈盈走了。
王夫人随后经过,却是看也不看李惟俭一眼。王熙凤随在王夫人身后,错身而过时笑着一瞥,引得李惟俭连连拱手。
李惟俭出得门来,想要寻李纨,却被探春缠了上来。
“俭四哥!”
“嗯,三妹妹。”
小姑娘左右瞧瞧,压低声音道:“那话本子我瞧了,可惜只有二十回。后续的俭四哥写出来了没?”
李惟俭笑着回道:“方才刚送去二姐姐处,你过后去瞧就是了。”
探春顿时眉眼弯弯,笑道:“好,那我先去瞧啦。”她快行两步就停下身形,转头道:“俭四哥,回头儿你可能教我剑法?”
“哈?”李惟俭道:“学剑法可是很辛苦的。”
“不怕,”探春英气十足道:“左右不过是每日早起一个时辰,我经受得住。”
“那你明儿一早来寻我,我先教你吐纳导引,余下的我让琇莹教你可好?”
“好,那我先走了。”
看着探春远去,李惟俭摇头失笑,暗忖只怕吃过两日苦头,小姑娘就不再想着学了吧?
思忖间李纨领着素云、碧月行出来,二人招呼一声,随即并肩而行。
几个丫鬟情知姐弟二人要说些私密话,便远远的缀在其后。
出得贾母院儿,李惟俭就道:“我明日去与王爷说一声,大抵后日就有马车来接大姐姐。”
“嗯。”李纨应了一声,感慨道:“这一回两回的,总是要俭哥儿麻烦——”
“大姐姐这话儿却是错了,若非当日大姐姐照料,如今说不得我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呢。”
李纨顿时面色一变:“呸呸呸,这般不吉利的往后少说!”
李惟俭笑道:“不过随口一说,若是应验了,那我岂不是言出法随?说不得死了还能当神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