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打了过去。
此时。
林灿正在魔都机场候机,准备回云川。
没叫蒂芙尼排私人飞机来接自己,私人飞机的瘾过了,便回归平常了。
电话响了。
林灿微笑,接了起来:“婉怜想我了?”
“班长,你在忙吗?”
“不忙,在机场等登机回云川。”
“我……我……”
“我什么我,说!”
“我……奶奶想去天安门看升国旗,她邀请你一起去。”
“好呀,时间订了吗,没订我这边安排,派私人飞机来接你们,我们一起去帝都玩。”
“订了,我和奶奶今天下午就要去了,奶奶说邀你一起。”
“订那么急?行,我改个机票,直接去帝都,在机场等你们。”
“好,那拜拜。”
“呵、拜拜?我们就没点事情聊吗?”
“聊什么呀?”谢婉怜红着脸,说情话向来不是谢婉怜的强项。
她是最害羞的一个姑娘。
叫床都很害羞。
“比如这么久没见我,你难道不想吗?”
“想,下午就能见面了,见面说吧。”
谢婉怜实在是不好意思在电话里说情话。
“好,下午见面聊,你照顾好你奶奶。”
“嗯,拜拜。”
谢婉怜正要挂断电话,突然听到身后“匡仓——”一声,猛然回头,看到谢奶奶手中杯子落地打碎了,谢奶奶整个人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奶奶——”
谢婉怜冲了上去,把谢奶奶扶住,刚才还红光满面的谢奶奶,此时精神气荡然无存。
“喂喂喂,怎么了?”电话里传来林灿的声音。
“我奶奶不好了。”说完,谢婉怜挂断电话,赶忙拨打120。
……
魔都机场。
林灿蹙眉,想起昨晚右眼皮一直跳,加上谢奶奶身子本就不好,突然要去天安门看升国旗,心里一紧。
林灿起身径直往服务中心走。
“包机,去黑省。”
不改航班了,直接包机,一趟飞机也就几十万,这钱林灿花得起。
“婉怜,等我,我来了。”
……
……
半个小时后,谢婉怜家。
救护车走了,牛婶牛叔以及村上一些老年人都在谢婉怜家。
谢奶奶油尽灯枯了,没必要再医了,救护车所以走了。
生老病死,自然规则。
谢奶奶坐在椅子上,靠在谢婉怜怀里,伸手摸了摸谢婉怜的脸:“阿灿什么时候来?”
“快了,很久就到了,奶奶你不会有事的,呜呜呜……”谢婉怜眼睛都哭肿了。
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是唏嘘不已。
只是守在这位老人身边,等着送最后一程。
……
下午2点半。
一辆出租车停在村口,林灿来过自然是记得谢婉怜家是哪一栋,一路跑进来,看到很多人围在谢家。
走进人群,看到倒在谢婉怜身上的谢奶奶,林灿佩服的人不多,谢奶奶是一个。
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捡到一个弃婴抚养长大,还成为了大学生,这个绝对值得林灿佩服。
林灿挤出一抹笑容:“谢奶奶。”
“阿灿你来了……”谢奶奶疲惫的伸出手摸索,林灿握住。
“阿灿打扰你了,让你大老远跑一趟。”
“不打扰,我特意来接你和婉怜去天安门看升国旗,我们去BJ玩几天。”
“是啊,谢大婶打起精神来,玩几天回来身体就好了。”牛婶说道。
谢奶奶苦笑一声:“总归是去不了,唉……咳咳咳……”
说到这里,剧烈咳嗽起来。
谢奶奶又摸索到谢婉怜的脸庞,一点一点的抚摸:“婉怜别哭了,奶奶老了,死是必然,没什么哭的,我这个瞎子老太婆就想看你一眼,看看你现在长什么样子了,记住你的样貌,以后下去陪你谢爷爷你谢爸爸,我好跟他们说孙女长什么样子。”
谢婉怜止不住的哭。
林灿没安慰,因为现在这种情况安慰最扎心,哭反而好一点。
“唉……”老人一次次的叹息,道尽了她无尽的遗憾,又伸手握住林灿的手,把林灿的手和谢婉怜的手握在一起,“阿灿,拜托你招呼我孙女。”
“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婉怜。”
“谢谢,唉……她不容易的,跟着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咳咳咳……”说到这里又咳嗽几声,身体越来越虚弱,“如果有一天找到她父母,你烧纸告诉我一声,孩子毕竟要有父母的才不是孤儿。”
这话林灿点头,没父母就不是孤儿。
“找什么找,那种父母找来有什么用。”此时,牛婶怒道。
牛叔拉了拉,牛婶甩开牛叔的手:“亲生女儿都能扔,这种父母不找也罢,我说的是事实,谢大婶你找了一辈子林妙妙,她如果有心,一定会出现了,怎么现在还没找到,说明她就没心找女儿。”
闻言,林灿一愣:“林妙妙,哪个林妙妙?”
牛婶:“谢婉怜的生母就叫林妙妙。”
林灿一惊,瞪大眼睛:“谢婉怜你怎么没说过?”
谢婉怜现在只是哭。
谢奶奶:“捡到婉怜的时候,一个襁褓,一个奶瓶,奶瓶上写着林妙妙,我想着那就是婉怜的生母了。”
“林妙妙?”林灿难以置信,“为什么一直都没跟我说过?不是,我认识林妙妙啊。”
谢婉怜哽咽道:“不是你姨,你姨都没结过婚,我跟你说了有什么用。”
“你等一下,我问问,这事我也吃不准。”
林灿非常慌,拿手机的手都颤抖,因为这事太离奇了,走到院子里给林妙妙打去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接通。
“小灿,打电话干嘛,想姨了吗?”电话里传来林妙妙打趣的声音。
“我问你,你姐姐的女儿是不是在冬天弄丢的?”
“对啊,问这个干嘛?”
林灿重重的咽了咽唾沫,继续问道:“当年你是不是买过一个奶瓶给你姐姐的女儿,奶瓶上写了林妙妙三个字?”
“我想想……好像是的,因为在母婴店,我怕弄混,所以写了名字,你-怎么知道?”
“你姐姐的女儿找到了。”
“什么意思?”
“我给你说过的那位大学同学谢婉怜,她被一个老奶奶捡回家抚养长大,捡到时有个襁褓,有个写着林妙妙名字的奶瓶。”
“真的?”
“很离奇,但是真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来黑省,她奶奶不行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说完,挂断电话,林灿把地址发给林妙妙。
……
林灿把事情给谢奶奶说了一遍,很离奇,但终归是圆满的。
“咳咳咳……”
谢奶奶剧剧烈咳嗽,她只剩最后一口气,到了此时,快熬不住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倒在孙女的肩膀,没说话,强忍着最后一口气,目光期待着看着门口。
时间溜走。
夕阳代替了艳阳,星空取代了白昼。
她快不行了。
她在等一个人。
一个等了二十年的人。
淅沥沥——
小雨下了下来,很快变成了倾盆大雨。
林灿在旁边打电话,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林妙妙的什么鬼苹果手机,信号那么差,买个遥遥领先不好吗?
雨夜,淅沥沥的下着。
谢奶奶躺在谢婉怜怀里气息越来越有弱。
谢奶奶:“婉怜,几点钟了?”
谢婉怜哽咽道:“晚上十一点钟了,奶奶我喂你吃口饭吧,你一天没吃饭了。”
“不吃了,唉~婉怜照顾好自己,奶奶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谢奶奶长长的叹息,身体已经熬不住了,她很想等到那个人来了再离开人世间,但是真的熬不住了,无尽的遗憾写着脸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毕竟老天爷从不会给她一点幸运。
“来了来了——”此时牛叔推开院门,举着雨伞跑了进来。
此时,所有人也都望了过去。
……
淅沥沥——
大雨落下,践踏在泥泞里,这是个破败地方。
一位穿着旗袍身材姣好的女人走进了巷子,高跟鞋践踏在泥泞里,没撑伞,独自走来了。
她望着雨幕前方,屋子里,倒在一位少女怀里白发苍苍的老人。
林灿拿起雨伞走了过去举在林妙妙头上。
屋子里。
谢奶奶混沌的睁开了眼,眼睛从白茫茫一片,逐渐清醒了,老天爷开眼了。
期待的眼神透过雨幕望向雨夜里的院门口。
“林妙妙,终于等到你了,我把婉怜给你养大了。”
缓缓抬起手,伸向雨夜中迎接林妙妙。
“我孙女谢婉怜真名叫什么?”
“王初夏。”
“初夏,好名字,好名字。”
谢奶奶昂起头看着谢婉怜,她看清楚孙女的脸,记住了这张脸。
梦圆了。
手滑落。
她终于是等到了那个人出现了。
……
“奶奶——”
谢婉怜一声嘶吼,紧紧抱住谢奶奶。
雨夜院子里,穿着旗袍的林妙妙双膝跪在泥泞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缘尽。
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