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风转头看向人间剑宗。
“想来不是我们这一代人。”
当然不会是陈怀风这一代人。
他们这一代,最强的陈怀风尚且没有入大道,便是张小鱼,也是昨晚才跨过了那扇门。
无论是谁,都不会有着能够追杀卿相的实力。
“是的。”
“那便是妖修了。”陈怀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是谁。”
卿相轻声笑着,说道:“我当然不会觉得你会知道是谁,丛刃那老小子去了磨剑崖,也许问了他,他也不会记得是谁。”
陈怀风看着卿相,皱眉问道:“所以院长的意思?”
卿相喝了口酒,看着南衣城的那片剑宗园林,平静地说道:“有一个,未必不能有第二个。”
陈怀风静静地看着膝头的师兄剑,缓缓说道:“我不知道。”
陈怀风当然也怀疑过剑宗之人。
不然也不会有公子无悲的故事在城中发生。
卿相只是平静地说道:“张小鱼大道入得太早,这不是件好事。”
陈怀风沉默了下来。
卿相转头轻笑着看着这个在墓山坐了很久的剑宗师兄。
“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你的怀疑,不能太过。”
陈怀风轻声说道:“是的。”
陈怀风当然是个果决的人。
所以在很多故事有了端倪的时候,他便已经在做着决定。
张小鱼仓促胡牌,未必不是因为陈怀风的一些怀疑。
师兄当然意味着很多东西。
“但我也只是不想南衣城存在太多的变数。”陈怀风轻声说道,“小鱼师弟未必算得上彻彻底底的好人,但是他对南衣城,对人间,并没有什么恶意。”
卿相笑着说道:“我只是随口一提。”
陈怀风轻声说道:“但是总要说一说,比如柳三月的死,比如小鱼师弟的入大道。我承认这些说起来都是冠冕堂皇的东西,但总要说一说,让世人看看,那些理由中,是不是真的便存在过什么私心。”
卿相听到这里,很是认真地看着陈怀风,问道:“你嫉妒柳三月吗?”
“我也曾是天之骄子。”陈怀风说道。
“那你嫉妒张小鱼吗?”
“我是师兄。”
陈怀风说得很是平静。
卿相笑着说道:“那你有什么私心?”
陈怀风低头看着膝头的剑,不无叹息地说道:“也许是因为某个前辈给我的剑改了名,但这同时也给我带了很多压力的原因。”
陈怀风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某根坠落下去,落在了剑身之上的长发,却也是笑了起来。
“你看,我都开始掉头发了。”
作为一个热衷于养生的师兄。
掉头发当然是一件极大的事情。
卿相将怀里的酒递了过去,笑着说道:“这确实是一件让人头秃的事情。”
陈怀风看着身前的那壶酒,想了很久,才接了过来,小喝了一口,而后又看着卿相有些犹豫的说道:“院长你应该没有什么疫疾吧。”
“我去你的。”卿相骂骂咧咧地把酒壶夺了回来。
陈怀风自然只是开
玩笑的,毕竟他只是喜欢养生,并不是有严重的洁癖。
一口酒下肚,确实情绪舒缓了许多。
也许是放纵一下的快感?
陈怀风并不知道。
二人在墓山碑下坐着。
“院长还有事?”陈怀风看着一直不走的卿相,有些好奇的问道。
卿相歪头看着天空雨幕,轻声说道:“因为也许会发生一些事情,我想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看看。”
陈怀风看着南衣城,整个南衣城最高的地方,确实是这同归碑下的墓山。
“那院长为什么不去幽黄山脉,那里更高。”
“幽黄山脉有别人在看,我怕被他弄死。”
陈怀风沉默了少许。
“谁?”
“不知道。”卿相很是随意地说着,“反正我只知道去不得。”
墓山之上渐渐沉寂了下来。
于是人间寒意而来。
卿相收起了酒壶,抬头很是认真地看着那片天穹,一脸沉思,而后看向一旁神色肃穆起来的陈怀风。
“怀中风雨还在吗?”
“在的。”
“那就好。”
......
当南岛平静的说出那句话,松开了那柄伞的时候,花无喜心头却是蓦然漏了一拍一般。
人间风雨停顿了一刹。
而后继续向着大泽边倾洒着。
南岛便这样站在风雨中。
终日站在伞下,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风雨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种脱光了一切,赤裸裸地站在人间的感觉。
花无喜在狐疑地看着南岛。
而南岛在平静地看着雨穹。
那柄伞落在一旁,没有随着风雨翻动,只是安静的沉默地落在南岛的身旁,与那柄青黑色的桃花剑相互依靠着。
花无喜抬头看向了天穹,不知为何,他心底那种惊惧的感觉越来越浓重。
只是越是这样,对面的那个少年脸上的神色便越发的显得平静。
花无喜低下头来,没有去问那是什么东西。
他能感觉到某些气机正连接在那个松开了伞的少年与那片天穹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