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过了很久,桃花才开口很是平淡地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和我没有关系,问我不如问自己,如果觉得问自己不确定,这里不是有很多看命运的道人?”
南岛皱眉说道:“什么意思?”
桃花的身影缓缓散去,只留下了一句。
“不如去问问吉凶。”
少年默然无语地站在那里。
不是说好的唯物的呢?
怎么事到临头,还要去问问吉凶?
只是少年虽然这样想,但犹豫了许久,还是撑着伞穿过了白花林,向着白月之镜而去。
余朝云推着尤春山从海边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少年行色匆匆地在小道上走着。
二人神色古怪地对视一眼,尤春山在轮椅上微微起身向着那边叫喊着。
“师叔,你去哪里?”
伞下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平静地说道:“问卦去。”
“?”
尤春山起初还有些一脸茫然,这样一个地方去哪里问卦?
后来才反应过来,对啊,缺一门卜算子,不就是以乾坤卦术出名的吗?
三人之所以会来这里,便是因为天工司说缺一门的精细机括技艺高于天工司,所以自然而然地便忽略了许多东西。
缺一门当然是天下三观,当今道门,最为强大的三个修行之地之一。
问卦这样的东西,自然并不稀奇。
只是尤春山还是有些不解。
这难道还要去问一卦?
这个年轻人大概忘了自己当初老是平地摔的时候,也曾动过求神拜佛的心思。
陌山茶与柳三月在南衣城的那段对话,当然是有道理的。
哪怕天下大道兴盛。
但是世人走到无能为力之时,往往也会选择信奉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
少年虽然不至于走到了那种地步,只是眼下心中忐忑,自然免不了有着这样的想法。
只是他并没有找到叶逐流。
这个道人毕竟是谢朝雨的弟子,现而今的代观主。
有时候找不到,也是正常的事。
虽然有道人说了叶逐流在白月之镜底部,只是南岛也没有向那边而去。
而是在那些断崖之间,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并不忙的道人。
道人五十来岁,境界并不高,与南岛一样,处于小道初境。
南岛看见他的时候,这个道人正在某处断崖的滴漏边坐着,身前放了一册文书,上面记载着许多南岛看不懂的东西,文书的书页被镜中一些细流微风吹着,偶尔便翻过一页,道人也没有看,大概是在思索着一些问题。
南岛撑着伞安静地在道人身前站了许久,直到道人回过神来,很是古怪的看着自己。
“你要做什么?”
南岛学着道人的模样竖掌行了一礼,轻声说道:“我想请师兄给我算一卦。”
这句话一出,道人的神色更为怪异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南岛许久,而后缓缓说道:“你听说过缺一门的三尺吗?”
准确的说起来,是丛刃的三尺,只不过说起三尺,自然是缺一门更为知名一些。
南岛轻声说道:“听说过。”
道人惆怅地说道:“你的境界虽然不如我,但是也相差无几。且不说我会不会算卦,师弟啊,我就算真的算得很好,也不可能算得出你想要的东西。”
南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再度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师兄但算无妨。”
道人默默地看了南岛很久,好像明白了什么,而后将手里书卷合了起来,站起身来,向着南岛行了一礼。
“此卦为凶。”
道人算都没有算,好似信口开河一般,便这样直接了当的说着。
南岛挑了挑眉,却也没有说什么,看着道人说了一声多谢,而后撑着伞继续沿着那袭断崖小路走去。
......
三十来岁的道人微微笑着看着少年,竖掌行了一礼。
“此卦甚吉,师弟。”
......
尤春山与余朝云站在崖道之上,看着那个正撑伞走在那些幽冷清光与水流之下,问询着每一个并不匆忙的道人的少年。
“嘶......”尤春山长长地吸着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扭头看着余朝云,问道:“师叔在做什么?真的是在问卦?”
余朝云同样满脸不解,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一旁却是传来了一声轻叹。
“他不是在问卦。”
二人转回头去,便看见叶逐流抱着一个小匣子,正在二人身后看着远处崖道上的少年。
尤春山不解地问道:“那他是在做什么?”
道人认真地说道:“他在月下磨剑。”
月下磨剑,问心而去。
当然是少年身上一个摘不掉的标签。
只是尤春山与余朝云大概也没有想过,原来磨剑之事,不一定是要磨一柄真实存在的剑。
甚至可以不是剑。
尤春山惊叹地说道:“原来这也可以是磨剑?”
叶逐流平静地说道:“对于剑修而言,没有什么事不是磨剑,比如最近活跃在东海的张小鱼。”
尤春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