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到了韦衡的头,可那颗头也只是一颗头,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佛子捡了一根木头当作火把,点燃了火把,交到奉玄手里,问:“我们要不要往别的地方走一走?去看看有没有出路。”
“嗯。”奉玄说:“地下比地面暖和。我想上去,找几块冰,把匣子放进去。”
“你想过要带着匣子去哪儿吗?”佛子说:“我来背着。”
“找我师姐。或者……交给韦将军。”奉玄看着佛子,忽然又觉得眼睛很疼。酸热胀疼。
他说:“我真希望我们还在平宁,这是一场梦,明天就醒。”
佛子背上匣子,顿了一下,说:“今天我们哪儿都不去了,好好休息,做一个好梦。”
如果现实不像梦境那样能够结束,那就用梦躲避现实。
佛子站在原地,伸手抱了一下奉玄——他的好友性格坚决,从来不肯轻易服软,如果他能够对他的好友用“心疼”这个词,那么他会说他心疼他。可是他的好友不是一个需要别人心疼的人,“心疼”这个词配不上他,他很倔强,也足够坚韧。
佛子这次伸出手,并没有用力,只以安抚地姿态抱住奉玄,然后在奉玄背后轻轻拍了几下。
奉玄没有哭,火把掉在了地上。他微微用力,回抱住了佛子,他将脸埋在佛子的颈侧,闻到了很淡的伽罗香香气,感受到佛子的体温闭上了眼睛。佛子脱下了甲衣,衣袍柔软,奉玄的确想要休息了,他想要休息一下,一下就够。一旦想起韦衡,他觉得很累,很累很累。
韦衡给奉玄带来了一个残酷的世界,这世界本身很残酷——卢州荒芜、冰冷,充满了风雪,既有尸群也有狼群;这世界里的人性很残酷,人和人之间不可信任,人们互相算计、以怨报德、党同伐异、自相残杀。
韦衡曾说:“我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