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好友 饭山太瘦生 858 字 9个月前

天色隐隐亮了一些,东边不再是沉沉的黑暗,显出了铅色。高平郡王继续守在江边上,沿着江水看望了一遍留在江边守夜的士兵。

有鬼吗?

没有。

有狂尸吗?

没出现过。

这天白天,高平郡王、皇后殿下和建业的官员收到了长公主寄来的信件。

跟随陛下出行的云麾将军荀用宾给母亲长公主写了信,信中提到长江中漂来狂尸,陛下晕倒,众人惊慌失措,陛下受惊不能断事,录公陈情家中有人在建业见过狂尸、只因没有确凿证据不敢公开消息,录公等人劝谏陛下不要再回建业,陛下下令暂时不回建业,陛下身体不适。在惊惧之中,陛下已经下船,驻跸宣州西边的秋浦郡。

长公主收到信后,给用宾回了信。长公主誊抄用宾的信转寄至建业,且另外给外甥、皇后殿下等身在建业的人写了信:

长公主以为,眼见不一定为真,长江中漂来的,不一定是狂尸,也可能是人扮成的狂尸——人比狂尸狡诈得多。长公主在北扬州听说过一桩案件:一个淮水边上的县中,有时会传入尸疫,一个人在杀人被发现后,用煤灰涂脸装成狂尸,趁众人畏惧时向外逃窜,自此逃走了。

“陛下受惊不能断事”,长公主好奇,那么圣旨是由录公借天子之名义拟写的么。录公必须自证清白——没人知道他是在做霍光,还是想做赵高。陛下不能断“事”,可陛下能不能知道建业发生了什么事?长公主已要求用宾将高平郡王在建业的事情转告给陛下,请求陛下安抚建业的子民。

长公主以为,陛下在初六离开建业,可初九才传回圣旨,已见录公存了私心。想必自初六到初八,录公一直陪在陛下身侧。录公既然指责高平郡王回建业,那他一定知道建业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可他迟迟不派人往建业传消息——在这了无音信的几日中,录公想必有所谋划。

如今不是离开建业的好时候。其一,臣子大都留在建业,如果陛下真的在录公等人的陪伴下移驾江陵,到时候江表门阀的势力将更加强大。许朝正在北伐,或早或晚,朝中一定会出现军功新贵,江表门阀在害怕尸疫南传的同时……是不是也在害怕许朝将有能与他们抗衡的军功新贵。

其二,大军在外,陛下移驾,如同迁都,这不是小事,恐怕会影响在外面对着尸群的大军的军心。此次请陛下回到建业,外可稳定军心,内可打压门阀的气焰。其三,与建业相比,江陵虽然离有尸疫的地方更远,但是却离伪朝太近,其实不如建业安全。

因此,陛下应当回到建业。录公更应该回到建业,展示他对许朝的忠诚。

作者有话说:

①韩愈《原毁》

第204章 变乱2

他们都是第二位的人

贞和四年十二月十二,荀靖之打算去秋浦求见自己的舅舅。事竟不成。在这一天,许朝发生了比皇帝离开了建业更严重的事情——

泗州发生动乱,郇王荀彰之所在之处,陷入了动荡当中。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冬天,或许是因为冬天天冷,事情发生得让荀靖之感到麻木。震惊与麻木是相悖的词,可荀靖之在感到震惊的同时,感受到了麻木。就像他骑马时握着缰绳的手,被冬天的风吹得发麻,却依旧可以感受到针扎一般的疼痛。姨母写信要他小心骑马,可他只想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后方不算太稳定,然而前方的泗州怎么出事了?

泗州怎么出事了!

泗州本来是相对安全的北地大州。许朝北伐两月,亳州、泗州已经称臣,军队正在处理泗州、亳州的尸疫以及部分乱军。韩先勤处在亳州北部的雍州,他所在的雍州可与许朝亳州相连,两州互相支援,一同西抗伪朝。

许朝与伪朝的边境被推至亳州、雍州西部,开战的隐忧堆积在西面,陛下希望军队可以在此时经营东方的泗州,沿泗州向北推进,进入黄河之南的幽州,收复关东地区黄河以南的诸州,稳住许朝在东边的统治。

第五岐带三万军去了幽州。幽州不比泗州,其地情况不明——第五岐进入幽州,已是险事,一旦泗州出事,第五岐从幽州向泗州撤退,也会十分惊险。*

第五岐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信了,荀靖之每天都在担心他。第五岐曾在日本国抄经静心,在十二月之前,荀靖之也每日抄经,他每日抄一品《妙法莲华经》,抄经的时间是他从繁杂的事务中抽出的,摒除杂念、专门去想他的好友的时间。这是只属于第五岐的时间。

尽行诸佛无量道法,勇猛精进。精进者,以不懈故。勇,无畏于生死,不惧于困局;猛,人须立上志,使猛志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