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祖在上,请受不器后辈赵鼎山一拜!”
说着,赵鼎山郑重其事的跪行叩首大礼。同时,他边叩首边激动的说道:“晚辈与全族上下老少多年来,苦苦期盼希祖荣归故里。今日终见希祖玉面,当真龙章凤姿,皎皎若仙!”赵升对这类毫无意义的吹捧早已免疫,故而语气淡然的说道:“老夫不喜凡俗缛节,你起来吧!”“是!”赵鼎山应了一声,当即长身而起,神情恭敬的侍立一旁。赵升几步来到玉榻前,盘膝坐下,然后才开口道:“老夫秉承当年穹天老祖的遗命,修道有成后特来天柱界,取回老祖当年所留遗宝。关于此事,靖老祖想必已有法旨降下。你可知否?”“这”赵鼎山闻听此言心头一凉,迟疑了一息后,神色黯淡的点了点头,道:“老祖宗确有提及此事。不过……”“嗯,莫非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不成?”赵升眉梢微扬,立刻察觉到对方有难言之隐。赵鼎山一听这话,顿时老脸透红,羞愧道:“希祖明鉴万里,晚辈不敢有一丝隐瞒。此事涉及赵氏族史上的一段公案。那些悖逆无耻之徒不仅违背祖训叛界投敌,而且吃里扒外,偷偷盗走本族万年来积蓄的大半藏宝。甚至.甚至还将老祖遗宝当做礼物,馈赠给外界大宗。此事令赵氏历代先祖蒙羞,实乃本族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故而晚辈实在是……羞于提及!”赵升听完面色古井无波,语气淡漠的问道:“哦,是吗?如此说来,这九冥塔、万火鼎,须弥戒、逐日弓等老祖遗宝,现如今全都落到外人手中喽?”“唉,我等后人不争气,让希祖见笑了。您猜的不错,除去万火鼎之外,其他遗宝都被那帮叛徒带去了春生界。”赵鼎山唉声叹气的说道。赵升听完神情若有所思,忽然自言自语道:“春生界?距离天柱界也不远嘛!看来老夫要辛苦再走一趟了。”赵鼎山闻听此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莫名生出极为不妙的预感。他原本有意挑起希祖的怒火,却不想对方始终不见一丝愠色。此刻,他哪里还瞧不出希祖此人太上忘情,分明有袖手旁观之意。他猜的一点没错!赵升压根不想插手赵氏内部的是是非非,即便因内斗而四分五裂,导致赵氏元气大伤又如何?即使一部分族支远走他界,主动融入春生界,那又如何?赵鼎山所在的中宗,向来以赵氏祖脉自诩,始终沉湎与祖上荣光,却忘了势随世移的道理。在赵升眼中,天柱界的赵氏各宗都是一帮抱残守缺,不知进取的废物!他们明明知道天柱界早晚会沦为“绝灵”之地,却始终痴心妄想着逆转大势,简直是愚不可及,自寻死路!时至今日,赵氏血裔早已遍布诸天多界,本族的“未来”也已经转移到太乙灵界。赵鼎山之流一直不愿面对无比残酷的现实,现实就是天柱界已经被放弃,赵氏族人早该寻找新的出路。幽神界、冥夜界、大椿界、黑沙界、云海界乃至春生界,这些遍布寰宇的恒沙世界都是一条新的生路。从七八千年前一直到今天,如此漫长的岁月,那些有识之士能走的都走了,赵鼎山之流却始终不为所动,当真朽木不可雕也!因此,赵升绝对不会出手做无用功,既然这群抱残守缺之辈不愿离开天柱界,那就让他们随着天柱界一起回归“平凡”。有道是: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时光乃是寰宇诸天最神奇的存在,它能改变一切!或许在数万年数十万年之后,天柱界便会从沉寂中复苏,届时灵潮重起,又能演化出一方新的灵气世界。赵鼎山还在期盼着希祖出手力挽狂澜,却不知赵氏各宗已经被老祖宗们默默放弃了。以赵玄靖为首的赵氏先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从实际行动上早已验证了这一残酷真相。过去三千多年以来,太乙灵界的赵氏老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返回天柱界,并且这么多年来从上界传下的法旨也寥寥无几,由此可见老祖们的真正心意。可笑的是,赵鼎山之流不是不懂老祖宗们的“深意”,然而却一直心存侥幸,始终不愿意面对现实!当初,赵升在看完那枚情报玉简之时,便已洞悉赵玄靖等人的真实“想法”,因此早在动身之前就决定“袖手旁观”了。赵鼎山满心不甘,怀着最后一丝期望,再次向希祖“倾诉衷肠”,连连“哭诉”赵氏几千年来经受的无数屈辱,同时不忘大骂那些叛界投敌的“叛祖分支”。此人越说越激动,越说心里越愤懑不平,说到最后居然怒发冲冠,老泪横流!不得不说,赵鼎山的哭诉,大体出于真情流露,不过也有不少表演成分,其演技之精湛,远超影帝。毕竟此人好歹活了一千六百多年,说是老人精也不足形容其“狡猾”程度。只可惜,赵鼎山碰错了人!赵升不动声色的听着此人哭诉,从始至终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吾族各宗如今势单力薄,族人又不争气,已无力报仇雪耻。还请……还请希祖为吾等做主!!”赵鼎山说到最后,终于吐露出真实目的。此人说来说起,还是想把赵升当枪使唤,岂不知完全打错了算盘。“老夫问你,这九冥塔如今落在哪方势力手中?”赵升不关心其它,直接单刀直入的问道。赵鼎山忽然浑身一震,心里顿时萌生出几分希望,连忙答道:“回禀老祖,九冥塔如今应该落入鬼神宗的手里。想当年——”赵升忽然打断他的话,冷声道:“我再问你,鬼神宗的山门在哪里?可是在那天葬原?”赵鼎山眼神一黯,但是不敢怠慢,当即摇头道:“在天葬原的那个,不过是鬼神宗的分支。此宗真正的山门远在春生界,至于具体在哪儿,晚辈也略知一二。”说到这里,赵鼎山伸手抹过腰间储物袋,手上瞬间多了数枚白色玉简。他双手捧起玉简,恭恭敬敬的送到赵升面前,同时说道:“希祖,玉简里面记载了数千年来历代族人搜集汇总来的,所有关于春生界的风物人情和宗派势力分布的海量情报。请希祖过目!”赵升伸手摄过玉简,神念瞬间探入其中,转眼间便把全部情报信息收入脑海。看罢玉简之后,赵升不禁微微颔首,已经对春生界的方方面面有了深入了解。“你做得很好,当赏!”话音刚落,一道灰色流光便从他袖中激射而出,一闪落入赵鼎山怀里。光芒散去,显露出一方灰扑扑的储物袋。赵鼎山见之大喜,下意识的将神念探入储物袋里面,顿时欣喜若狂,激动的嘴唇发颤。原来储物袋里面装了超乎想象的灵石,数量多到堆积成山,其中有大半灵石品阶在中品之上,极品灵石数以千计。“这这灵石太太多了!希祖,请您收回去吧!”赵鼎山狂喜之余,还不忘恋恋不舍的出言推辞。赵升沉声道:“好了,它又不是给你一人的!你听好了,趁着本界飞升大阵还能开启,尔等无论中宗还是其他宗脉,皆必须集合全族之力,培养出一两名新的化神真君,并助其飞升灵界。储物袋里的灵石,只能用在有望突破化神的人选身上。老夫完成老祖遗命后,会在天柱界驻守一段时间,尔等日后若有修行上的疑惑,可来飞升台寻老夫!”赵鼎山闻声明意,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万载难寻的大机缘。他整个人顿时激动万分,猛然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想那飞升台岂是寻常修士所能抵达之地,非有元婴境修为不可至也!换句话说,这份天降机缘只能落到元婴老祖头上,金丹真人压根没有机会!毕竟,希祖他老人家不可能在天柱界待上一千年。说来可怜,数遍赵氏各宗,也才一共七名元婴老祖,金丹真人数量不足两百。这点微末实力与五千年前的巅峰时期相比,也就相当于一点零头。然而这在灵气渐绝的大背景下,赵氏各宗依旧是一个个外人绝难撼动的庞然大物!“七中选一,吾道有望矣!老夫要..成了!”就在赵鼎山神情恍惚的暗自呐喊之时,赵升不再此多留,随手放下几枚玉简后,身形一闪,凭空挪移而去。赵鼎山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就间玉榻上空空如也,希祖他老人家居然不翼而飞了。他先是大惊失色,紧接着脸上流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仿佛认为自己错过了一桩机缘。……天葬原,中央大盆地。当年那一场空前绝后的两界大战,永久改变了天葬原方圆数万里疆域的地形,不仅多了一座直径千里的巨大盆地,更让无数地下灵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那颗陨星直接砸穿了地壳,结果导致在地壳深处积蓄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灵气,沿着无数裂开的地缝喷发出地表。短短百年间,天葬原居然飞快凝聚出众多新生灵脉,达到二阶以上的不在少数。这一结果,不仅超出所有宗门的预料,更让天葬原成了一方新的修行圣地。只可惜,当年一场大战有太多太多的人陨落在了天葬原,再加上这里原本就是少有的阴煞之地。因此,天葬原很快成了邪魔外道眼中的“乐土”,无数邪魔外道蜂蛹而至,为了一条条灵脉展开疯狂厮杀。百年后,天葬原居然成了天柱界最为混乱和凶险的地方,这里蕴藏着数不清的新生和遗失战场的“宝藏”,每年都有无数修仙者因为捡到前人遗物而一飞冲天。随着天柱界灵气浓度飞速下降,天葬原的重要性也在逐年飞快提升。到了千年前,天葬原已经成为邪魔外道最后的“乐土”,平均灵气浓度竟然赶上了山中城、水晶宫、妖神山等传统圣地。所以当年,天柱界绝大多数的魔道邪道巨擘全都“入驻”天葬原,并结成不可摧毁的魔道联盟,借助地利之便抵御正道的入侵。正魔大战足足打了三百年,最后结局却以正道惨败而告终!之所以败得这么惨,一是是因为两千多年以来一批又一批的精英修士,义无反顾的飞往春生界,从而导致正道势力的整体实力不断下降。二来则是春生界在暗中插手了这场正魔大战,再加上有太上感应宗的推波助澜,正道一方不败才怪这一场连绵三百年的大战,一举奠定了天柱界“道消魔涨”的局面。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本界形势越发严峻败坏,如今已是病入膏肓,一切难以挽回。言归正传!千年前,鬼神宗忽然异军突起,宗内神秘高手层出不穷,并在不断发展壮大过程中,不停镇压异己,同时不停收编邪魔外道。千年后的今天,鬼神宗已然成长为魔道之魁首,不仅占据了天葬原八成疆域,明面上更有多达五位元婴老祖坐镇山门。尽管此宗的金丹真人数量成迷,但是什必然超过了三位数!鬼神宗弟子行事嚣张,天性残忍,因所修魔功的缘故,平日里最喜欢活人献祭,又时连自家亲族也不会放过!譬如绝性老祖,当年便是一次性将全族百万人口血祭苍天,这才换来一似突破契机,最终幸运之极的突破到元婴境界。血祭同族原本违背天理,天道必降下劫数,严惩举行血祭之人。然而势随世移,天柱界正好到了“成住坏空”的最后阶段,血祭同族居然变成了一件顺天应运之事。本界天道不仅不责罚血祭之人,反而凭空降下不少功德。所谓时来天地皆同运!鬼神宗的背后无疑有高人指点,正是瞧准了天道变劫大势,所以行事风格百无禁忌,手段格外残忍!赵升挪移至中央大盆地上空之时,恰好“看到”了一场无比残忍的万人血祭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