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忠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朝廷的钦使,明天应该就会到军中。”
听到这句话,周元朗愣住了。
“朝廷,要革您的职?”
“要真是革职,那就好办了。”
周大将军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把为父槛送京师,大不了就是贬为庶民,你我父子还得以还家。”
“可是现在…”
他抬头看了看周元朗,叹了口气:“可是现在,徐州失落,朝廷里谁肯来接这个烂摊子?”
“谁又能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没有人会来的。”
周世忠默默说道:“朝廷没有人来,陛下也没有人可以用,那么就只能让我父子戴罪立功,如果能将沉毅赶出去,哪怕死点人,陛下面子上过得去,咱们周家也就能安然无恙,可是…”
“如果徐州战事再坏一些,陛下震怒之下,咱们周家,便彻底完了。”
周世忠脸色难看:“可是沉七坐了徐州,想要夺回来,又谈何容易?”
周元朗默默低着头,没有再说话了。
大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次日,燕都钦使果然到达了军中,宣达了朝廷的诏命。
皇帝陛下对于徐州失落的事情,极为不满,将周世忠贬官三级,但是依旧留原职,将功折罪。
限周世忠,在三个月之内夺回徐州,否则罪加一等,押送燕都问罪。
周世忠父子,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接过了这封诏命。
接了圣旨之后,周元朗扶着老父亲站了起来,然后把传令的太监拉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美玉,递在这太监手里,陪着笑脸说道:“公公,军中没有带太多财物,这块玉是早年在燕都古玉斋买的,花了五六千两白银,您拿去把玩。”
这公公三十来岁,不动声色的把这块玉收进了袖子里,看向周元朗,脸上露出笑容:“周公子送这种重礼,咱家可担待不起…”
周元朗陪着笑脸,低头道:“公公,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一问,皇上什么什么情况…”
“哟,可别提了。”
这太监连连摆手,开口道:“周公子不知道,徐州丢了的事情,传到皇上那里之后,皇上气的咳了一个晚上,听人家说啊…”
这太监看了看手里的玉,压低了声音:“听说咳血了。”
听到这句话,周元朗神色微动。
让他动容的点,不是皇帝咳血。
而是…这些宫人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如果这太监说的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皇帝陛下很可能已经失去对宫闱的绝对控制的,也就是说…
“周公子这话,可不要传出去啊,传出去,咱家也是不认的。”
“公公放心。”
周元朗低声道:“您没有说,我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