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镇?”
“是哩!”
老丈点了点头,将铁锨直接杵在地上,半个人倚靠上去,来了谈兴,“就几十年前,发大水嘛!好多人都被卷跑了,十里八村的人都没了,还要那么多村子有啥用啊?当官里一合计,这也不是个事儿,一个村才几个人,没法弄,就给俺们重新编了一下。”
听着对方颇为浓厚的乡音,顾担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民间村落更名也算是常见之事,但大多都有缘由在,倒也不难理解。
“我看你这也不像是一般人,在外面发达了回来哩?”
老丈自来熟的打量着顾担,虽然顾担的易容术极好,对方不可能发现他的面貌有瑕,但他的肌肤白净,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天然的便区分了开来,一看就知道绝非是务农之辈。
“也差不多吧。”
顾担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笑道。
“走,先上俺家歇会儿,你要是想找人,怕是不好找咯。”
老丈颇为自来熟的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担自无不可。
“别拽文别拽文,好好说话,你说这话俺也没读过书,听不懂。”
老丈连连摆手。
“哈哈。”
顾担大笑,“麻烦您了。”
与熟悉的人相处久了,大概就是所谓的往来无白丁,竟然不知不觉也沾染了一些习惯。
跟着老丈的脚步,来到一处看上去还算颇为殷实的家中,只听老丈大着嗓门吼道:“老婆子,来客了,整点白面条吃吃!”
“诶。”
屋里走出了妇人,看了顾担一眼,也没多问,简简单单一个字,“中。”
老丈随手将铁锨往屋檐下一放,走到院子里的一处水缸里,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个水镇的西瓜。
“哎,这太客气了。”
顾担也被这种热情所打动,连忙说道。
“你跟俺客气啥?既然来找俺村,说不定咱两家几十年前还是同辈嘞。”
老丈用刀将西瓜切开,又找出两个小马扎,“来吃。”
见状顾担也不再客气,从他手中接过红彤彤的瓜瓤,一口下去汁水四溢,香甜中带着丝丝凉意,在夏日中让人浑身舒泰。
在田间忙碌了半天,满身汗水的老汉更是三两口便是一块瓜下肚,随意的用手抹去嘴边残存的西瓜水,感慨道:“这日子就是不一样咯,几十年前哪吃过这好玩意儿!”
“哦?这东西从何而来啊?”
顾担也有些好奇的问道。
“商队弄哩,从国外弄哩。”
老丈当然也记不清楚,但提起商队,立刻大发感慨:“这年头日子好过了,一个个都不想干农活,整天想跟着跑商哩人多里很。你别说,还真弄来点好东西,这西瓜都是从外面弄来哩,还有其他乱七八糟哩东西,就是忒贵,舍不里买。这玩意儿便宜还好吃,自家也能种,是好东西!”
这天下当然不止是一个夏朝,更不止有大祈、大雍、大青、大越等国。
事实上这片天下到底有多大,至今还没有人给出一个准数来。
但对于这些绝大多数可能连自己出生的家园一辈子都走不出几次的人而言,那些存在一律都是远在天边的事情,连名字都不用去记,只要不是自己国家的,一律通称外国或国外。
而伴随着夏朝的富裕,当然也不止是和四国通商,更有魄力的人已经开始向着更远处的国度奔行而去,带来自家没有的东西。
一个国度的强盛,势必是方方面面的,窥一斑即隐约可见。
夏朝与大月之间,大有不同,绝非改个名字,换个皇室而已。
“生活变好了?”
顾担问道。
“好了不少!”
老丈连连点头,盯着顾担的脸看了看,说道:“瞅你这样,年龄也不算多大吧?俺马上都五十了!几十年前的时候,哪想过能过这种日子?”
说着,便是一脸唏嘘。
而顾担神色也有些莫名的打量着老人的脸颊。
将至五十的年龄......却已是满身老态,皱纹横生,所幸身体还算有些康健,尚能下地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