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梁是俘虏,没有拒绝的权利,忍着剧痛去了报社。
他和王跃民很早之前便有约定的联络方式,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失联,可以在报社上刊登广告,王跃民看到后,便会明白是王家梁在找他。
本是为了在潜伏的时候针对意外制定的策略,现在被王家梁拿来办自己的私事。
梅机关。
丁墨站在影左面前,告特高课的状。
他的心在滴血,多好的一次大功机会,要是除掉军统上海区和战情组,这种不世之功谁能和他相比?
而且他会抓到大量的俘虏。
这些俘虏中肯定会有不少人为他所用,他的实力大涨,在76号的威望更是无人能比。
可惜这一切,被杀千刀的江腾空给破坏了。
江腾空是怎么知道他去王家梁?
丁墨本能的怀疑,这次的事有人泄露了消息,他的人之中,有特高课的眼线。
江腾空来的太巧,他不得不怀疑。
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给他打电话的人,将这份情报卖了两次。
江腾空发现他先到之后,并没有声张。
之后再来抢人。
不过丁墨明白,后者的可能性很小。
江腾空准备的太充分,带了那么多的人,还有机枪和迫击炮,明显是做好了压制他的准备。
若是和他一样,只抓王家梁一人,江腾空没必要带这么多人。
不管真相如何,事情已经发生,王家梁被特高课抢走,这份功劳和他再无任何关系。
“你抓到的人,被特高课抢走了?”
听完丁墨所说,影左毫不客气的问,丁墨低下了头。
“废物。”
影左骂道,他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丁墨先得到情报,得意忘形,没有注意自己的竞争对手,被特高课抢了人。
若是他注意点,早点发现特高课的人,不至于如此。
“滚回去,让久保带你去找南云要人。”
影左继续骂,丁墨没敢抬头,快速领命离开。
影左的话太伤人,他不是没有努力,已经尽力,是特高课太卑鄙,抢了他抓到的人。
特高课是土匪,影左不给他做主,还骂他,丁墨心中有着怨念。
可不管怨念多深,他也不敢顶撞影左。
这位可是太上皇,一句话便能彻底废掉他。
回到76号,他来向久保汇报。
不出意外,又被久保骂了顿,他的行动没有向久保汇报,这顿骂丁墨有心理准备。
久保气他擅自做主,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但影左大人的命令,他必须执行。
久保很不情愿的带上丁墨,顺便喊上陈展礼,一起去特高课兴师问罪。
陈展礼嘴巴会说,他跟着可以帮自己抢点话,至少在言语上占点优势。
久保明白,去特高课不会有任何结果。
南云不会承认他们抢人,反而会倒打一耙,说他们先抓特高课盯住的人,这种湖涂官司到哪都打不赢,这也是影左没有帮丁墨出头的原因。
影左一旦出面,南云立刻回来搬来土原。
官司打到军部,最终也要不回人,反而是丢人,影左若是主动出面,他们便落了下风。
南云的级别和他不对等。
久保来到特高课,他不是水城俊,更不是竹本,没敢硬闯。
通报之后,南云带人走了出来。
“久保,稀客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南云和久保在76号斗了那么久,结果老师一纸调令,她离开了自己辛苦一手创建的特工总部。
“南云课长,你们办事太不地道了,我们抓到了人,你们为什么抢,想要功劳,自己去查,强盗的行为可不体面。”
久保没有客气,上来便扣帽子。
“笑话,明明是我们早就盯住的人,你们来抢,没有抢走,还敢怪我们?”
南云哈哈一笑,久保就知道,对方不会承认。
吃到肚子里的肉,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你贼喊捉贼。”
久保怒道,南云冷冷一笑:“证据呢,我这可有证据,江腾空早就做了调查,直到王家梁什么时候来上海,这边张开口袋等着他,你的人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久保看向丁墨。
“有人给我打电话传递的情报?”
“是谁?”南云立刻问,她同样好奇,丁墨是怎么查到的王家梁。
“我不知道,他在南京用公用电话打给的我,想用这个情报换五十根金条。”
“既然要钱,你难道没见到人?”南云再问。
“钱我还没给他,他让我交到指定的地方。”
丁墨硬着头皮回道,果然,这话一出,别说南云,就是久保都瞪了他一眼。
钱没到手,人家就把完整情报给了你?
骗小孩呢。
“丁主任,你可是遇到了贵人,这么说,你连人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是谁了?”
南云笑了,他听出了丁墨话中的漏洞。
丁墨语塞,事实确实如此,但他此时不能这么回答。
一旦回答,就是他们没理。
久保知道丁墨说的是实话,但这种话别人不会相信,他看向陈展礼。
陈展礼会意,立刻喊道:“南云,人在做,天在看,你敢发誓吗?用你的容貌和身材发誓,若不是你们抢人,你就头顶流脓,断胳膊断腿,脸被虫子咬的稀巴烂。”
陈展礼果然够混,上来就是难听的话。
南云在76号的时候他都不怕,更不用说现在。
“陈展礼,你算个什么东西。”
南云大怒,这种誓言她自然不会去发,完全是骂自己,万一应验了,她不得自杀。
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容貌,陈展礼真够歹毒。
“我是特工总部情报二处的科长。”
陈展礼挺着胸,丝毫没把南云放在眼里。
久保很是满意,带陈展礼过来果然是对的,就算不能要回人,也能好好恶心南云一把。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南云早就看陈展礼不顺眼,这样被陈展礼诅咒,再也忍不住,立刻下令。
“南云纪子,你想干什么?”
久保怒喝,76号的人急忙将他们护住,但没敢掏枪,这是特高课的大门口。
陈展礼被吓了一跳,立刻躲在久保的身后。
“干什么?久保,我可是大日本帝国的军官,他一个卑贱的中国人,竟然敢侮辱我,我要杀了他。”
南云伸出手指,指向陈展礼。
陈展礼没敢逞嘴能,毕竟是在南云的地盘上。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他不过是让你发个誓,那么激动做什么,难道被他说准了?”
久保不吃南云这一套,嘿嘿的笑道,他带的人不少,来特高课兴师问罪,带少了人可不行。
南云不会和他火拼,但她确实敢对陈展礼下手。
“久保,你现在就这点出息,谁听不出他是故意羞辱我?”
“把王家梁交给我,我这就走。”
久保澹澹说道,南云冷哼道:“做梦。”
“走。”
久保没有废话,带着人离开,他本就没抱有要回来人的希望,纯粹为了执行影左大人的任务。
他来了特高课,南云不给,他已经尽力。
“大人,要不是有您,南云那个贱人肯定会杀了我。”
回去的路上,陈展礼后怕说道,久保哈哈大笑,今天陈展礼把南云气到失态,他很高兴。
“没事,有我在,谁也杀不了你。”
回到76号,久保把丁墨骂了顿,让他自己想办法把王家梁要过来,要不过来,也不能让特高课立功。
久保话中的意思丁墨听懂了,就是要给特高课使坏。
这事简单。
他联系不上军统,可他能对外放出消息。
很快,特高课抢76号人的事沸沸扬扬,连带着王家梁的身份一起被泄露了出去。
上海区,王跃民正在生气。
陈树逃跑后,楚凌云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注意,不要和王家梁见面。
王跃民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前几天楚凌云问他老家,是因为王家梁以老家有事为由,在重庆请了长假。
怕他担心,并没有告诉他。
戴老板已经知情,这次的事是陈树搞的鬼,故意把王家梁哄骗到上海,借助日本人的手来除掉他。
这样陈树便能被派到上海,接替他的位置。
卑鄙、无耻。
王跃民既骂陈树,也骂王家梁愚蠢。
明知道他们和陈树是什么关系,竟然会去相信他,王家梁的脑袋里装的是大便吗?
昨天骂了一天,今天继续骂。
梁宇在旁边站着,他担心区长的嗓子,怎么有那么大的毅力,骂了这么长时间?
况且骂人没用,除了让自己生气。
“梁科长,战情组来电。”
有人敲门,送了封电文,王跃民一把走过去,将电文抢走。
战情组的电文电讯室的人无法自己翻译,除了王跃民就梁宇有密码本,王跃民没让梁宇翻译,直接拿出密码本,自己逐字翻译。
“混蛋,蠢货,白痴,我王家怎么出了这样一头猪。”
翻译完电文,王跃民再次大骂。
楚凌云来电告诉他,王家梁已被特高课抓走,让他不用担心,战情组会想办法进行营救,另外特意叮嘱,不要因为担心王家梁去做蠢事。
王跃民知道特高课有他们内应,王家梁到了特高课,虽说要吃苦头,但绝不会有事。
可他还是生气,太愚蠢了。
“区长,消消气,气坏身子不值。”
梁宇小心劝道,王跃民眼睛一瞪:“我怎么消气?家门不幸,明天去给我买报纸,要是有王家梁的传信,回头我打断他的腿。”
王家梁会不会招供投降,王跃民没一点把握。
其实他是自欺欺人,自己堂弟什么货色,他比任何人清楚,百分百投降,把他卖的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