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当初所见的那道痕迹相比,此时的一舟一人就显得更加真实,自然也带来了更加恐怖的压力。
如果说当初观察痕迹,就像是突然碰到了画得惟妙惟肖,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猛虎壁画,那么此时就好似是猛虎自画中缓缓走下,真正露出狰狞锋锐的獠牙。
“这种感觉,寂灭之光降临此间,难道是监察者之眼?”
“不应该啊,吾等一路前来如此小心谨慎,我又不惜消耗一件法宝遮掩痕迹,这处虚无空间又与时空长河近乎隔绝,本不可能会出现任何问题,为什么还能引来监察者之眼的注视标记?”
“难道因为我施法开门,纵然提前做了各种准备,还是有力量气息散逸泄露出去,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北芴心中点头电闪,双手结印犹如莲花瓣瓣盛开。
而随着他的动作,面具表面闪过一道墨色光芒,将整个虚无空间瞬间笼罩。
入目处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仿佛在一次遮罩之后,又对这里进行了第二次的封闭,让这片区域几乎完全隔绝于时空长河之外。
十数个呼吸后。
北芴完成最后一道印诀,终于有些疲惫地长长舒了口气。
但就在下一刻,刚刚松弛下来的身体,却再次毫无征兆愣住。
因为他看到了一线光芒。
带着令人心悸的空无寂灭之意,仿佛可以无视一切隔绝,无声无息突破遮罩隐蔽,便在此时映入眼眸深处。
“竟然连压箱底的隐蔽手段,都没能完全阻隔监察者之眼的注视?”
“我之前依靠此法数次避开监察者之眼,最危险的时候甚至已经被他开始标定,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
“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被它突破屏障,捕捉标定到吾等所在的准确位置。”
北芴沉默肃立,一动不动。
仿佛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死死盯着黑暗空间之外,那道越来越强烈的寂灭之光降临到来。
“不,不对,不是监察者之眼的注视。”
“以这道寂灭之光的表现,竟然是监察者真身降临,直接锁定了我所在的这片空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吾从一开始便将各种防御手段做足,本应该隔绝了监察者之眼的注视才对。
而且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即便在涂满寰宇之主与外魔鲜血的记载中,也并无任何与之相关的内容。”
北芴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面具下的表情陡然变得无比沉凝,不复之前一以贯之的淡定从容。
刹那间不知多少念头在心中闪过,甚至就连身体都随之绷紧到了极点。
卫韬便在此时开口问道,“首领如此紧张,难道是发现了什么预料之外的危险?”
北芴收回视线,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我看到了寂灭之光降临落下,预示着另一位监察者,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片黑暗虚无空间之外,而且还在朝着我们此时的位置加速而来。”
只看到了寂灭之光降临,没有看到泛舟而来的神秘身影?
如果是这样的话,刚刚在他眼中清晰显现的画面,又究竟是怎么一种情况?
难道说,监察者真的是因他而来,所以才会以真实形象映入他的眼帘?
卫韬眼中波光一闪,口中却是疑惑发问,“难道除了门后沉眠的一位之外,竟然还有第二个监察者降临此间!?”
他看着陷入思索的北芴,斟酌着继续说道,“首领还记不记得,守护圣者前辈集合时提到的时空留痕,是不是有可能……”
“几乎没有这种可能。”
北芴出言打断,缓缓摇了摇头,“守护圣者身为寰宇之主,大多数时间都栖身于寰宇之中,对于监察者的了解还不够深,所以才会将一道印痕看得如此重要。
要知道监察者在时空长河游弋,留下的痕迹虽然不算很多,却也并非太过稀有罕见,只是代表着它们在之前曾经来过此处,却无法说明其真身依旧留在附近。”
“而且在此次行动正式开始前,吾已经再三确认附近没有监察者的出现,才会放心集合你们前来。
更进一步去想,即便真的有监察者要通过印痕观察,最先出现的也应该是监察之眼,而非是没有任何预兆亲身降临此间。”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事到如今,再去追究监察者为何降临已经没有意义,倒不如趁着它还未真正破开遮蔽发现这里,继续去做我们筹谋已久的事情。”
卫韬看着一人一船缓缓靠近,不由得低低叹了口气,“功名沙场取,富贵险中求,首领面对如此危险局面,还能有这般坚定意志,实在是让在下佩服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