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韬点点头,做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他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交代事情不在别院,反而要跑到这空旷无人的荒野山间?
牧执事抬一下顶上斗笠,远远眺望着隐于云雾深处的青麟山。
“山门很大,人数众多,而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纠葛,更有矛盾纷争,此乃世间常事,难以避免。”
“就好比小卫,既然你能得贵人看重,亲自为你铺排道路进行培养。
自然也有可能会被另一贵人敌视,将你看做前进道路的一块绊脚石,随便一脚就要踢开。”
“至于山门中的其他人,有的身在局中,执子先行。
有的虽在局外,却也饶有兴致,等待着后续发展。
还有的高高在上,对此毫不在意。
但对于棋局中心的你来说,却没有置身事外的选择。”
说到此处,他看一眼卫韬,“我说的这些,你明白了么?”
卫韬表情宁静,若有所思。
不久后,他忽然微笑起来,“我明白了,多谢牧叔提醒。”
“只是不知道,那位看晚辈不顺眼的贵人,究竟又是哪位?
晚辈也好日后躲远一些,尽量不去触碰那位的霉头。”
“你明白就好,虽然同为元一门人,他们并不会直接下杀手。
但就算是其他各种手段,你到了珞水城清风观后,也必须小心警惕,时刻注意,免得落入他人圈套。”
牧执事微一抬手,将竹篓丢入水中。
一尾草鱼探头探脑,飞快逃去。
他轻叹一声,接着说道,“至于那位到底是谁,我只能告诉你,此人在山门内树大根深,不是易于之辈。”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既然已经投入到了她的麾下,真要有了什么事情,只要你占理且不丢人,以她一贯的性子,自然不会让你无故蒙受冤屈。”
卫韬点点头,忽然笑道,“牧叔放心,我这个人能屈能伸,并非那种不知进退之人。”
牧执事道,“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以前老夫也曾见过很多天资过人、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就是因为不知进退,导致早早夭折,丢掉了大好的前途命运。”
“所以说,该蜷着的时候,就不要伸展,你硬要伸展,折了性命也是活该。
但不该蜷着的时候,谁非要按着不让你伸展,你就把人直接打死。”
说到此处,他语气忽然一变,肃杀森寒,“打不死,就想尽一切办法逃掉,只要找到我,亦或是倪道子,自然会有我们替你撑腰。”
卫韬问道,“牧叔,若是真遇到了事情,我又该怎么判断,到底是该蜷着,还是舒展?”
“小事你自己随便,至于大事,倒是不用你来判断。”
牧执事看着溪水流淌,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自然是倪道子让你蜷着,你就只能蜷着,让你伸展,你就尽情伸展。”
卫韬微微一怔,笑容也随之一滞。
这句话说是这么说,但听上去却莫名有些古怪。
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不过于他而言,怎么判断大事小事,却是有着属于自己的明确标准。
毕竟除死之外无大事。
所以说,只要他还没有真正受到死亡威胁。
那么一切的事情都是小事,只需要自己判断到底是蜷缩还是伸展,而不需要麻烦到远在青鳞山上的道子倪灀。
牧执事悄然离去。
卫韬继续朝着府城前行。
接下来的路上却是多了几分警惕和注意。
心中也一直在思索关于元一道贵人的事情。
两个贵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元一道子倪灀。
至于另外一个,最大的可能还是元一道子。
那个人的名字,好像叫做青叶。
卫韬纵马而行,思绪飘飞。
两个道子之间的事情,将他牵扯进来属实是有些无奈。
只能说,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教门道子,在某些事情上也不过和普通人一样,着急上火外加上头。
当然,牧执事所说的贵人,也有可能不是青叶,而是另有其人。
现在掌握的线索有些单薄,还不能直接下了定论。
蹄声阵阵,尘土飞扬。
府城远郊,卫韬在一片小树林旁勒住缰绳。
他回头看看,忽然叹了口气,“诸位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也该出来露个脸了。”
哗啦啦,四周同时传来衣袂响动,从四面八方迅速朝着这里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