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传递回消息的这位刘大同也真是拼命。原本只是回家探亲,遭遇到敌袭之后吓得他到处逃窜,无意中听说这些敌人在打听奇货之都的消息后,他竟然顾不得危险,一路骑马赶回茂州专门给府衙报信儿。
刘大同本身自然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但是他在茂州有自己的生意,这两三年的经营令他从一个小小的行商变成了如今小有身家的大商户,如今早已把茂州城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带着他走向腾飞的风水宝地。
尤其是今年以来,随着申州新城的快速崛起,茂申荒三州已成联手之势,硬是在一个灾荒之年保持着繁荣发展的势头,根本没有受到灾荒的影响。
不仅如此,申州新城新颁布的安民政策简直令他怦然心动,此次回家探亲就是打算举家搬迁到申州新城,这样三年后他们全家就可以正式申请落户了。
谁能想到,他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中,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于是便凭着一股子狠劲儿,一路骑马跑回了茂州,因为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被一帮贼人抢了去,搬家的事情以后再办不迟,给茂州府衙报信儿,让他们有所准备才是至关重要的。
刘大同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李夏升也丝毫不敢大意,于是亲自跑到烟霞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楚良才。于是,一场关乎茂申荒三州命运的守卫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李夏升很聪明,茂州的一切防务均唯楚良才马首是瞻。同时,作为一根绳儿上的三只蚂蚱,李夏升很快又通知了申州顾衡和荒州刘前,即将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三州的官员和百姓必须团结一致才有可能阻挡住敌人的侵犯。
其实当初在听到商人刘大同的报告时,李夏升心内是十分慌张的,因为此时宛城城破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敌人如此来势汹汹,又是算计着图谋茂州的财富而来,可想而知他们将会遭遇到何等凶猛的攻击。
过去几年的时间里,茂州太过注重于发展工业、商业和农业,在城防建设方面似乎没有过多的投入,这令李夏升感觉到非常后悔,可是到如今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敌人的进攻随时可能到来,眼下做好必要的防备才是最紧要的。
不过,茂州城但凡遇到问题,李夏升第一个想到有能力解决的人就是楚良才,因此他去烟霞山向楚良才汇报的时候,其实很想听听楚良才具体的应对措施,只要茂州府衙能够出上力的,他李夏升绝对责无旁贷。
然而,楚良才虽然对他所说的消息很吃惊,但是表面上却很快平静下来了,甚至到最后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让李夏升完全摸不着头脑。更为奇怪的是,楚良才只是告知李夏升不要自乱阵脚,归拢好城中的百姓,近期不要胡乱走动,剩下的他来解决。
尽管楚良才说的十分认真和笃定,但是他具体要怎么解决却只字未提。李夏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很想提醒一下楚良才,战争绝非儿戏,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茂州城可能就会变成人间炼狱,到那时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可惜,楚良才在李夏升面前始终表现的从容不迫,甚至在他临走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必太过担忧。话已至此,李夏升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烟霞山。
从内心里来说,李夏升很愿意相信楚良才的为人,因为这些年楚良才已经带给他太多的惊喜和意外,然而他自己对于战争的恐惧感实在是太过强烈,所以楚良才这一次的轻描淡写令他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但绝不会影响到他对他的尊重。
无计可施又惶惶不安的李夏升回到府衙以后,先是叫来下属把提醒百姓不要外出的事情吩咐下去,随后干脆再次出门而去,一边命人即刻去通知荒州知府刘前,自己则骑马赶往申州行政中心,这种大事情还是几个人一起商量一下心里踏实些。
李夏升的惶恐其实不无道理,就茂申荒三州现在的防御能力而言,莫说是多国军队合力围攻,就是其中任何一支来袭恐怕都难以抵挡,否则宛城边境就算贺将军身死,整个边关的防御能力也不是轻易能够突破的。
现如今敌军千里奔袭而来,没有一定把握怎么敢打茂州的主意。李夏升心很乱,他在通往申州新城的路途中,看着茂州城繁华的建筑、雄伟的跨江大桥、宽阔而又平坦的申州新城大道,内心充斥着挥之不去的心痛与悲凉。
到达申州行政中心以后,李夏升意外地在此见到了太上皇赵泽贤。而这里似乎刚刚经历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只见平日里威严淡定的太上皇,此时黑着一张脸,眼睛里似乎有无数团愤怒的火苗在跳动,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在说大兴遭遇群敌袭击的事情。
看到李夏升孤身前来,赵泽贤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实在不愿李夏升等人看到他暴怒的一面,先前他只是一时忍不住,就在顾衡等人面前唠叨了一番,贺自成被人毒杀的事情令他异常心痛,但最让他愤怒的还是边境几方势力竟敢联合起来围攻大兴,简直是狗胆包天。
还好,赵泽贤毕竟是城府极深之人,他虽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但是询问的意思却很明显,李夏升作为一州知府,还不至于无聊到来申州行政中心串门儿的地步,如果是坏事,自然没有比国家遭受践踏更坏的事了;如果是好事的话,正好抵消一下他当下这糟糕的心情。
李夏升一路心绪不宁,乍一看到太上皇也在此处,内心的沉重感愈发强烈,于是便不等荒州知府刘前,简明扼要地把茂州商人刘大同反映的情况告知了众人,并且顺便把他已经去烟霞山找过楚良才以及楚良才的态度和盘托出,没有夹杂丝毫他个人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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