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赖永清如此悲痛,楚良才心中唏嘘不已,但随即他便一脸严肃地对其说道:“我知道,这些问题都不怪你,为官者就应当两袖清风,他日夷州的发展有所起色,你这个知府家的光景自然不会过得如此寒酸了。”
楚良才言毕,赖永清一脸感激地说道:“国师今日率领大军来到夷州,的确令下官看到了希望,国师您是有大智慧的人,下官愚钝,在州城建设发展这方面没什么良策,这些年委实耽误了夷州城的百姓。”
楚良才不以为然道:“州城发展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夷州过去,州城的安全都没有保障,还妄谈什么发展,如今既已安定,首先要做的就是归拢人心,无论做什么事情,没有人的参与都是空谈。”
赖永清闻言说道:“不瞒国师,这一年多来,流落在外的夷州百姓已经回来了一些,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乡,老百姓但凡能够活下去,没有人愿意选择背井离乡,出门在外怕是连一晌土地都没有,回到家乡起码还有几亩薄田傍身,这里就是他们的根啊。”
楚良才赞同地点点头说道:“能把百姓聚拢回来当然是一件好事,但目前看来还远远不够,日后你们府衙要主动出击,发动所有百姓去召集流落在外的乡民们回来,给他们划分应属于他们的田地,随后我就安排人手过来指导他们如何改良耕种,以及培养多元化农业发展的模式,让他们尝到甜头,明白天下不止有种地才能糊口,种果树种茶树一样能够安居乐业,百姓们有了信心,事情就好办了。”
赖永清心中大喜,国师所言句句掷地有声,不仅带兵打仗无往而不利,分明还是一个有着丰富治政经验的行家里手,过去自己处理夷州政务,总感觉他所面对的就是一个无从下手的烂摊子,听了国师的一席话之后,脑海中似乎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因此,他心悦诚服地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下官今日才算领教了国师大人的风采,别的不敢说,如今既有国师您这个掌舵人在,下官必定竭尽全力去落实您的各项指示,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夷州富饶起来,下官死而无憾。”
谁知,楚良才闻言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你错了!要说掌舵人,最终还是要落到你赖永清的头上,因为你才是夷州的父母官,是整个州府真正的的掌舵人,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你都要抱着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相信人定胜天的道理。”
赖永清心中尽管还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一脸认知地说道:“下官明白了!国师放心,下官并不是推脱责任,而是觉得您在州城建设这方面的能力远远超乎下官的想象,下官在您面前不敢妄自菲薄,故而才会那么说。”
楚良才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你在政务方面有什么想法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只要你心中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然后倾尽全力去落实,那就一定会有所收获,至于什么事情要怎么做,我相信总会有相应的解决办法,重要的是敢想敢做。”
赖永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国师您这么一说,下官就明白了,下官感谢国师的栽培之恩,治理夷州原本就是下官的分内之事,下官今后一定多多向国师您请教,还请您不要嫌弃下官愚钝就好。”
话说到这里,楚良才索性就把茂申荒三州以及宛城、夏州等地的一些建设思路给赖永清粗略地讲解了一遍。当然,南北方之间差异很大,因地制宜的策略也很重要,楚良才也凭借自己的见识和经验,说了许多更适宜南方发展的思路和理念。
五十多岁的赖永清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佩服,国师的想法可谓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但他的每一个建议如果都能落实下来,那么夷州的未来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何况这些都还是国师伸手扶持过的地方,许多经验都是有迹可循的,国师动辄就能调动难以想象的资源,这一点恐怕整个大兴王朝,即使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都不一定能做的到。
但是,赖永清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国师楚良才的智慧恐怕整个天下都找不到出其右者,但他又是随和的,没有什么自私心理的,赖永清甚至从他的身上看到超脱凡人境界的气质,用一种近乎于悲天悯人的心态去看待眼前的这个世界。
两个人借着一坛米酒一直聊到了深夜,虽然这一坛酒下肚以后,两个人都有了些许醉意,最后赖永清极力恳求楚良才留下来,但他还是坚持要回到军营去,赖永清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夷州人,亲自送楚良才这位国师去军营自然是义不容辞,还在一路上还算顺利。
然而,在返回夷州府衙的路上,赖永清不知不觉就清醒了大半,可以说今夜同楚良才之间的深入谈话,一直都在他的脑海中持续发酵,以至于当他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脑海中竟然反复回荡着楚良才那掷地有声的话语。
赖永清不知不觉地感叹,夷州有救了,未来的夷州一定会在自己的任上变得富饶而美丽,到时候所有的夷州百姓都会以自己身为夷州的一份子而感到骄傲。
当然,美好的愿景可不是想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干出来的,想到这里,赖永清心中仅有的一丝醉意也消失不见了,尽管有些浑身发软,但他还是凭着心中的一股执念,回到府衙之后直奔自己的书房。
妻子彭氏发现自己的丈夫深夜归来,却出乎意料地进了书房,等她进去,赖永清已经软倒在座位上,可能试图自己去点灯来着,似乎还没有成功,但他那双眼睛此时却无比清明,看到妻子提灯进来,他艰难地说道:“夫人!快……快帮为夫把灯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