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薛姨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银兔儿要跟薛姨同甘共苦,不许睡,不许噘嘴。”
后院偏厅里四五个花枝招展搽脂抹粉的妇人成功把杨纤月吓得睡意全无。
"我道是谁,原来是玉大娘子的亲外甥女!怪道这周身气派!这亲外甥女就是不一样,瞧这眉眼,跟玉大娘子多像啊!”
薛夜来觉得好笑,微微抿了抿嘴角忍得真的好辛苦,杨纤月见了生人还是胆小放不开,两只手巴在薛夜来腰上往她身后躲,薛夜来有意无意“嗯——”了一声把她按住了。小姑娘只好扁着嘴老老实实站好,把薛夜来的袖子攥得皱巴巴的,死活只是低着头展示她圆圆的发旋儿。
这孩子养在待月楼,来日前程有限,即便玉楼春有本事给她落个商籍,比起她从前官家小姐的身份也是差了个天上地下。打她进浔阳城那天起,大门不出二门不入不见生人的千金小姐她是没福气做了。玉姊姊既不舍得她接客,那就从现在学着与这些破落户纠缠,将来承继这待月楼做个姿态好看的破落户,也好与自己和玉姊姊养老,她这身怕生的娇贵性情还是早日改了的好。
来的几位都是浔阳城有名的乐户,带着各自的“女儿”来百花会争个“月下仙子”的名头好提高身价的。
薛夜来也就对杨纤月凶巴巴的,对这些人笑成了一枝花:“多谢诸位姐姐来捧场,夜来年轻,头一回独自办百花会,还要姐姐们多关照才是。”
她话这样客气,年纪大资格老一向爱与待月楼别苗头的王九娘犹不买账,开口就有些酸眉醋眼的:
“哎,可说是我女儿没福气,原以为能叫她们给玉大娘子请个安,与玉大娘子说句话,也是她们的造化了。也是,玉大娘子贵人事多,百花会在我们眼里是大事,在她那儿,怕是还排不上号呢。”
薛夜来心里的白眼翻得比浔阳江还宽,笑容却比六月骄阳还要明媚热烈几分:“王家姐姐说笑话,玉姊姊把百花会当作第一等要紧的事搁在心上,眼下身上不好,一天遣人送一百个口信儿给我呢,实在是大夫吩咐要静养,这才叫我这小外甥女代她出面。喏,大姑娘,你姨母怎么跟你说来?”
杨纤月怕人归怕人,学话还是很伶俐的,背起薛夜来教她的瞎话很流畅:“姨母让奴问几位娘子好,给几位娘子道恼,等她好了,再登门给几位娘子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