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散散不成样子,小心地上落叶里有虫子。”
“嘘……”,杨纤月把食指竖在唇边,像最灵巧的狸花猫儿一样闪到账房门边,把耳朵贴在上边仔细听,等薛姨带那群生客进了包厢她才对谢瑶花说:“花姐,我账算完了,咱们往后院去,你不练舞是不行的,好歹压压腿下下腰,可别为了躲临仙姐姐把前程都误了……”
谢瑶花歪在榻上还想躲懒,杨纤月赶紧吓唬她:“薛姨上楼了,怕是马上就要来对账了……”
实践证明,薛姨无论何时都是威胁人的最佳利器,谢瑶花几乎是飞进了后院的凌波阁:“姑娘我练功去了,姑娘等我一起吃午饭。”
杨纤月也是一身杂役打扮,在待月楼里行动并不招眼,她在后院四处转悠,天近正午,待月楼座无虚席,正是最忙的时候,没人有工夫注意到她,她轻轻巧巧往最偏的那间柴房去,一点声响都没出。
“怎么来了?”
这柴房离后厨都有些距离,日头高悬,这儿连一点遮挡都没有,杨纤月的鬓角都渗出汗珠来了。叶礼穿着破旧麻衣,对着墙角一下一下干脆利落地劈柴,说话还是冷冰冰的:“你不应该认识我。”
杨纤月瞪了他一眼,像个普通杂役一样弯腰码柴垛子,声音压得再低也忍不住带着气:“当然是有事才来!前面来了生客,十几个,瞧着很凶,你尽量别往前面去。”
“知道了”,叶礼还是冷着脸,看不出是怕还是不怕,“不要再过来,听到没有?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杨纤月知道他是好意,但还是忍不住扁着嘴瞪他。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叶礼平日衣冠楚楚举止有度,自然是个翩翩贵公子。眼下这副尊容,加上一身乌漆墨黑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混着他有意不及时清理的汗味儿,即使是杨纤月都觉得大师兄有些陌生。
杨纤月自然一肚子疑问,但姨母要求她庄严发誓不问一句话,杨纤月张了张嘴只好丢下一句:“有什么事就学三声猫叫。”
叶礼没再说话,杨纤月像真正的杂役一样把几摞柴垛子码好,随手往叶礼怀里塞了两块油纸包着的酥糖,也不管叶礼皱眉“啧”那一声是什么意思,转身就走。
杨纤月回到前楼,薛夜来没在账房,倒是江三娘在,正在给她的琵琶上弦。江三娘见了杨纤月就微微勾一勾嘴角 :“让你对账,你跑哪玩去了?”
杨纤月笑着给自己倒了碗清络饮,又给江三娘也倒了一碗,亲手递给她:“三姨,你喝。我可不是去玩,我送花姐回去练功呢。”
“小花儿啊?临仙也是……”江三娘没多说话,只是轻轻摇头,“近日你姨母薛姨精神都不大好,你可不许跟没了笼头的马儿似的四处乱窜,所谓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你知道的吧?账对完了就赶紧回去,你不好在楼里多待的,知道吗?有在楼里逛的功夫,不如回去多写两篇字,多读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