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薛夜来之时,冲她微微眨了一下左眼,薛夜来明白他在暗示什么,事到临头!事到临头!事到临头了!
雨还在下,这雨似乎永远不会停,薛夜来今晨就是被雨声吵醒的,雨声潺潺,风声萧萧,要出门前,玉姊姊在书房诵诗: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见君子……不见君子……
薛夜来阖了阖眼,只在门外喊了一声“姊姊我去了,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就匆匆撑开油纸伞踏进雨里。
那会儿,杨纤月与她的小师兄在栀子树下冒着雨你来我往地练剑。薛夜来从他们师兄妹身边走过时,坏兔子蹿过来抱住她的手臂撒娇:
“薛姨,晚上早点回来,要是有工夫,带点山药膏和核桃酥行吗?要是没工夫就不要了。”
“好,馋嘴坏兔子,薛姨给你带。”薛夜来紧紧抱住坏兔子,低头蹭蹭坏兔子的小脸儿,用手指描摹了一遍小丫头的眉眼,这是最好看的小兔子,薛夜来想,等过两年,她再长开些,一定会是天下第一最最最最好看……
薛夜来转头看向于朝,这孩子突逢巨变,已经几日不说不笑,只是没日没夜地练剑,见了她却依旧礼数周全,挺直了腰板行礼叫她薛娘子,薛夜来本想让他叫声小婶婶来听听,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你跟你叔叔年轻的时候,倒是很像。”
薛夜来与孩子们说了两句话,玉姊姊就出来了,站在檐下叫住她:“阿夜。”
薛夜来终于忍不住回头,雨已经越下越大,隔着细细密密的如烟雨帘,她与玉姊姊遥遥相对。
“阿夜,早些回来,有什么事立刻让阿吉来叫我。”
姊姊,姊姊……
薛夜来脑子里走马灯一般,面上却不喜不怒,只是感激地看了许郎官一眼,温柔地把手搭在他好心伸过来的手臂上,趁着无人注意,也迅速地冲他微微眨了一下右眼。
随后,薛夜来随手叫了一声跟在自己伺候了近十年的小怜:
“小怜,你回去,跟大娘子说一声,宣抚使大人有话要问与于家三爷相熟的人,我与赵大人去衙里一趟,让大娘子不用操心,我回完话就回来”,薛娘子笑得风流婉转,声音四平八稳,甚至带着些雀跃,“对了,姑娘想吃山药膏和核桃酥,我在前边留起来了,你记得给姑娘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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