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穿然后抽出,分不清是村雨凝结的露水还是天上降下的暴雨快速洗刷干净了污血,林年一刻不停地从这只尸守的面前走过,朝向下一个目标走去。
没有太快的速度,甚至没有称得上激烈的动作,每个人都可以看清林年出刀的轨迹,那身黑色潜水服紧贴的肌肉运动的细节,就跟杀鱼一样...不,比杀鱼还要简单,至少鱼在拍晕之前还会挣扎,这些死在村雨刀下的尸守甚至到死都没有太大的动作,仿佛怕是惊吓到什么。
“他们在怕什么?”
这句话在战术作战室目睹了一切的曼施坦因没有问出口,因为他在看见甲板上沉默行走的那个背影时就已经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尸守们当然是在害怕执剑人。
他们不动的原因不是因为言灵的特性,也是因为最本质的恐惧,就像是动物恐惧症的患者在发病时浑身麻痹动弹不得,他们现在似乎忘记了他们才是夔门上最应该令人惧怕的动物——在真正漫步行走的猎食者面前他们甚至害怕自己惊扰到对方使其露出真正恐怖的一面,为此他们宁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品尝那种恐惧。
楚子航在跟林年对视的第一眼就清楚了这个道理,借村雨的目的不是为了更好地战斗,而是为了更方便解决甲板上的残局——可战争才刚刚开始何来残局?
在‘八岐’这个领域张开的时候,战争就已经步入残局了,言灵的使用者该做的只是收尾罢了。
在林年的黄金瞳中楚子航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压力,就像是熊熊的烈火点燃了草原,在狂风的肆掠下火种横扫八方;又像是泼天的暴雨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狂流之暗让人感到窒息,他只从一个家伙的身上感受过这种压力,在记忆的沙滩上耸立如堡垒永远不可能被潮汐抹平。
就现在这是属于‘八岐’的气息,有选择性地在尸守群中溢散开了,就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按在了他们的头颅上,将他们的蛇躯盘起,把他们的人首按回地上。
他们被囚禁住了,绝对意义上的血统压制,就如龙王与混血种之间的血脉桎梏,如今却出现在了林年与这群龙王亲手制作的尸守之上。
船舱深处赶来甲板目睹了一切的周震略微打了个寒噤,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不会发生但却足以让人后怕的可能——如果这个看不见的生物磁场敌对的不是尸守而是他们所有人,那么林年是否也可以做到提着那把御神刀在闲庭漫步中捅进每个人的喉咙或者心脏里呢?
而这还只是‘八岐’的外在表现力,只是这个言灵使龙类生物产生的恐惧感,就足以让一场恶战变成寂静的屠宰,而它真正的作用和效果还远远没有浮出水面,这不经让所有人都对执掌着这个言灵的‘s’级混血种抱有更深的惊惧,也不由使得他们在心中浮现起一丝期望...因为只有真正的怪物才能解决掉水下的巨大恐怖。
村雨从最后一只甲板上可见的尸守喉咙中抽出,一道黑色的血线从尸守的额角射出混合在了雨水中流入甲板的缝隙里。雷霆闪过,林年提着御神刀看向船舷外,在水中的那些尸守都没有选择再跟随了,任由北川号冲入夔门的更深处,停留在原地探出了半截身子在水上远远地注视着那舰船消失在黑暗中。
“......”
林年走回甲板上把村雨递还给了楚子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了作战会议室。
走进船舱时每个船员都为他让道,同样也是沉默地注视着这个男孩,他们最后的屠龙希望。
如果之前还有人认为这是一趟犹如神风特工队一样的有去无回的敢死小队的话,那么在看到刚才甲板暴雨中死寂的屠宰后就不会再有人怀疑船长室以及作战室里那些身披黑色雨衣的人们的决意了。
他们是真的准备靠这一次下潜干掉龙王,而他们真正依仗的也正是这个可怕到莫名的年轻混血种。
“我觉得这一次你的朋友会在我们这边的混血种圈子里彻底出名,如果北川号还能有活的人离开这片‘小天地’的话。”大副看向身旁的恺撒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似乎想找上一根烟。
“他已经够出名了,不需要再出名了。”恺撒摸出了雪茄盒在大副诧异的视线中剪了一根递了过去,又用长支火柴为其燎烤点燃,在大副含糊不清的感谢中问,“‘小天地’?你是说‘尼伯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