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歪着脑瓜,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
檀扇轻轻晃了晃她,“娘娘,您怎么了?”
“雷山扎图不对劲。”沈娇见了鬼一样地看向檀扇,“你见过蛮人说话四个字,四个字那么斯文的吗?”
檀扇想了想,“是啊,‘不忠不义’这种字眼儿,居然从他们口中说出来。”
旋即,她又笑了一下,“一定是跟娘娘学的。娘娘这些日子学了不少蛮语,雷山大王学了咱们熙朝人说话,也定是要讨好您的。”
沈娇将脑袋从这边偏向另一边,“不对,还是不对。”
他哪儿来的脑子,还敢谈智取?
若是早能智取,还用死上一回?
副将给雷山扎图准备了战甲,又陪他挑选兵器:
“大王,大锤子、大斧子、大砍刀,您看今日选哪一样?”
雷山扎图从兵器架前一路走过,忽然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把长枪上。
是之前交战,从熙朝兵将那里缴来的。
“就用这个。”
他将长枪,在手里耍了一个花,觉得还算趁手。
沈娇远远瞧着,眼泪瞬间都涌了出来了,不敢再看,掉头找了个角落去哭。
“娘娘这是怎么了?咱们不是刚刚死里逃生了一次嘛,陛下就快到了,这个时候,您一定要撑住。”
“我……我没有撑不住……,我……我很好,很好。”
沈娇蹲在地上,捂着胸口,把眼泪抹去。
她现在看雷山扎图,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除了那一脸的络腮大胡子,就连背影的步态,都与当年的天衣世子一模一样。
一定是疯了,一定是最近受了太多摧残,已经快疯了。
平静,平静。
不能这个时候疯了。
不能这个时候疯掉。
……
平王派兵夜袭时,并未做太多细致准备。
一来,他们人多,蛮人都是残兵败将,正好乘胜追击。
二来,他们对于蛮人那点脑子,已经了如指掌,只要杀他个措手不及,剩下的,只是有多瓜切菜。
然而,没想到,当他们冲入篝火熊熊的营地时,发现所有营帐都是空的。
而四面八方,一阵马嘶,不知多少战马,被人用火油点燃了尾巴,头上绑着弓弩,弓弩两侧各是一把尖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一顿乱踢乱撞,乱踩乱刺。
后面,紧跟着蛮兵,放射毒箭,一路收割。
不消两个时辰,便将夜袭来的五千兵马,斩杀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的,也被一把火困在营地,为部队争取了撤退转移的时间。
而雷山扎图那一头,只带了二十名精锐,深入平王大营,杀了个措手不及。
平王正在为白日里三路节度使弃他而去的事恼火,一个人喝着闷酒,就听着外面有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