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导你快逃——”

但丙导处境也极其危险，黑色的触手缠绕束缚着黄金天使羽翼，如坠入深渊被魔触侵袭的天使，导游斗篷乱糟糟的挤在触手，兜帽落下露出湿漉漉的微卷白发与苍白下颚。猩红肥厚的鲸舌，黑暗黏腻的触手，森白锋利的巨齿，丙一正位于这三色间，他在微笑。

他在微笑？！

“瞧啊，它多么漂亮。”

丙一自言自语，享受着虎鲸吞下后那种挣扎于猛兽利齿唇舌间的战栗愉悦，兴奋的呼吸急促。人在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自然界中的庞然大物时都会感到发自内心的震撼，但丙一在震撼兴奋激动的同时又隐约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头愣头愣脑冲出来的虎鲸是为了救他们，它张开血盆大口是为了让他们呼吸，这些畸变触手伸出来也只是为了固定他们的身体，不让他们下滑。不知怎的，丙一就是能隐约明白虎鲸的心意。

它有智慧吗？它被严重污染了吗？它有那种超凡的强大的力量吗？

更让丙一兴奋的是，这不是景点任务的虎鲸，否则这番‘亲密接触’下来狄飞羽早就完成任务了。这就是一头突然出现的，通人性的，聪明又强大还被严重污染的虎鲸，对旅程而言，它是个意外。

但丙一喜欢这种意外，旅程景点是属于旅客的，这是规则。但这头野生虎鲸不是景点，它是意外。它不属于旅客，不属于任何旅程。

那为什么不能属于他？

他想要这头虎鲸。

“声音太吵了，我不喜欢。”

感受到虎鲸在含着他们向豪华游艇的方向游，丙一一点都不想回去，甚至不想被旅客们看到这头虎鲸。他隐约听到游艇上传来乐声——那么黑暗阴森引人堕落的音乐只有恶魔才喜欢吧，他可是天使啊。于是丙一立刻找到了冠冕堂皇的借口，自言自语，试探虎鲸到底能与他沟通，能不能听懂他的话。

“呜——”

果然，虎鲸回应了他，像是能听懂他说话，但仍然坚定向豪华游艇游去。狄飞羽和卫洵这种状态先回游艇上最好。他现在是虎鲸的形态，无法跟丙一沟通。精神又被污染严重，不好与他精神相连，只能传递一些情绪。

丙一眼中兴味更足了，有意思，这头虎鲸真能听懂他的话，而且还很有自己的主意，且并不驯顺。这吸引了丙一全部的注意力，他难以抑制的畅想，如果能拥有这头虎鲸就好了，如果能收服它就好了——

嗯？

游着游着，安雪锋突然觉得牙缝里有点不对劲。他舌尖顶了顶，又用触手探了探。

啊这……

卫洵竟然把狗项圈套到了他的牙齿上！

卫洵这是在做什么？是不信任触手要用项圈锁链控制住身体吗？想想卫洵的多疑和之前自己失忆时的表现，他再不信任再多疑都是正常的，但卫洵情绪不是这样的啊，他明明是兴奋激动喜爱多过怀疑戒备警惕，安虎鲸仔细感应了一下，有点不懂了。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卫洵的化身，又是安雪锋的精神在操控，天然就有多重联系，按理说卫洵不该这样啊。

“呼。”

虎鲸发出疑惑的气音，喷了喷水花。这边丙一旁若无事收起项圈，心中惋惜。

果然狗项圈不能收服野生虎鲸，它和玉米笋跟旺财不一样。

但它也没有反抗不是吗，眼看虎鲸含着他们距离游艇越来越近，丙一眼珠转了转，有了新的主意。

“你知道的吧，这片海域还要一头小虎鲸。”

丙一抓住缠绕他羽翅的触手，缠绕在指尖：“它比你要小，但是非常强大。这条庞大的座头鲸就是它杀死的。”

确实，安虎鲸晃了晃尾巴。卫洵说的有道理，现在对上小虎鲸他正面硬刚确实不一定能打过，但经验丰富的旅客总有些搏命爆发的技巧，安雪锋倒是不算太忧虑这个。他倒是觉得卫洵对他说的话听起来有点怪，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丙一虽然看不到虎鲸摇尾巴，却能感受到它的情绪，进一步确信虎鲸能听懂他的话后，丙一继续循循善诱：

“你说，你们都是虎鲸，你出现它会不会来找你？刚才那头畸变小须鲸就追杀了我们半天，而虎鲸肯定比小须鲸……哎，你……我当然也知道，你也很厉害，还刚救了我们。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伤。”

说话间丙一拔下一根羽毛：“这是天使的羽毛，或许你不知道什么是天使，但它有很强大的治愈力。我想帮你，这片海域太危险了，我想给你更多的羽毛，这样的话就算我们分开，你也能用它治伤。”

他轻柔抚摸虎鲸的牙齿和触手，用羽毛尖搔它的触手吸盘，以一种温和为难的语气图穷匕见：“但是想要用它治疗伤势的话……你得跟我签订一些契约。或者说，我们要建立更深的联系。也许你不懂这些，但交给我就好，只要你愿意……”

安雪锋：……

他终于明白一直以来的违和感究竟在哪里了。

卫洵没把他当人！他没认出来他是旅客，就把他当一头野生虎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