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澎湃落后半步跟在乙零身边，为他带路，绕到堂屋后眼前豁然开朗。即便现在已经算是深秋早冬，这边的森林也仍旧郁郁葱葱，红色黄色绿色的叶子如油彩画般一路蔓延，高耸入云的树木绵延起伏，最终汇入远方层层叠叠的林海之中。

乙零不是第一次绕到这边来，他一眼就看到十几米外有两个相隔不远的大木桩。那是原本生长在这的老树被砍伐后留下的痕迹，出奇的大，左边那个木桩直径近乎两米，玉米笋喜欢在上面蹭触须。右边那个木桩更大一圈，木质很特殊，是一种近乎血色的红色。

现在左边那个大木桩上放着老廪君的棺材，百飞白等人全都围在右边的木桩旁边，见王澎湃带着乙零过来，纷纷让开道路，让乙零能看到木桩上的情况——那枚从中间门断裂的白玉盘不知道被旅客们怎么鼓捣的，裂痕粘合完整，放在血红色的木桩上竟然大小正好。而那具扭曲碎裂的人虎尸体也被清理好了，看起来完完整整的被搁在白玉盘上。

乙零眼见，注意到人虎尸体和白玉盘之间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走近去看就更清楚了。说不上是血管还是说什么东西的红线像红虫一样从人虎尸体中垂落下来，黏着在白玉盘上，甚至已经有血丝穿过玉盘，似是刺入到了血红色的木桩里。

这些蠕动的血丝实在太像成千上万的红虫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奇异腥味的异香，让乙零直皱眉头，毫不掩饰嫌弃，在距离尸体两米外就停下了步伐，抬了抬下巴示意，百飞白就摘下染满血腥的手套，拿着记录本走到他身边，像精英秘书似的简洁汇报出了调查情况。

“这具人虎尸体中，虎尸体内的骨头经检验也是人骨，目前基本能确定这具融合尸体就是李家双胞胎姐妹，其中一人仍旧保持人型外貌，另一人被剥皮，血肉尸体畸变为虎尸。”

“郁教授认为这和他曾在东北民间门乡下见过的一些情况有相似之处。”

郁教授年轻时候曾跟着自己的老师，去过黑龙江一处偏僻村庄，那边的变电站扩建时经过村外，挖到墓了。郁教授的老师带队去抢救性考古发掘，发现那是一片金代墓葬群，总共涉及墓葬十六处，有八座土坑砖椁墓，八座土坑石函墓，墓中承装骨灰骨渣的木匣全都腐朽了，椁室底部没有铺砖，骨灰都融进了泥土里。

“其实当时只发现了十五处墓葬。”

郁和慧沉声道：“第十六处是我意外发现的。”

郁和慧还记得那是一天傍晚，考古队收工的时候。他们当时借宿在村民家里，郁和慧吃完饭在门口溜达的时候突然看见一道白影从旁边跑过去了，就跟个小白兔一样。他当时不假思索直接追上去了，根本没听到后面同伴的叫声，就跟魔怔了一样，等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以及一路跑到了考古现场，墓坑旁边。

那只白色的小动物就跳进墓坑里了，郁和慧也跟着跳下去，才发现在白色小动物消失的边缘还有一座土坑砖椁墓，青灰砖砌筑的砖椁顶部已经被破坏了，内里有一件铜镜，铜镜上奇异卧着一个小人。它有人的头颅，人的上半身，但却裹在一条剥皮的黄鼠狼体内。

郁和慧掀起砖椁一看，这具诡异的尸体就像被无形的火焰烧掉一样，只剩一撮黑灰，铜镜也裂成了两半。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赶过来的同伴把他从墓坑里扶出来，后来这一处墓葬也被归为发掘的金代墓葬群里，只是没人见过那具奇异的尸体，只有裂成两半的铜镜。其实很奇怪，本来这片区域都已经探过了，不该还有这么近被遗漏的墓葬。但带郁和慧的老教授对此讳莫如深，也劝郁和慧不要多想。

考古时候遇到的奇怪事情多了，不能深思，不多想，装作没看到，反倒是最安全的。后来同伴也跟郁和慧说，他们根本没看到什么白色小动物，只看见郁和慧突然跑出去了。

这事一直压在郁和慧心里，他心思重，总是忍不住想到那具奇怪的尸体，还有那只白色的小动物。等那次抢救性挖掘任务结束，离开前的那天，郁和慧终于忍不住，问了村里几个年纪很大，见多识广的老人。

“唉呀，那不是兔子，是胡子’，就是白毛狐狸，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