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低头笑笑,道明来意,“我和他们一起去。”
花芷一点也不意外,在看到小六一个人进来时她就猜到了,考虑到他的身份,花芷比面对柏林时谨慎许多,“小六,我没有同意或者反对的资格。”
看他露出受伤的神情,花芷也不安慰,只是道:“不止我没有,当你渐渐长大,渐渐有了加诸于你皇子之上的各种身份,到那时能决定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的人寥寥无几,而以你的身份,不论你做出何种决定都必然牵系着许多人的生与死,我希望你能养成每做一个决定都深思熟虑的习惯。”
小六一脸难过,“就因为我的身份就随便我了吗?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是不是以后我也能这么肆意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
“每个人的出身都没得选择,他们只能在不能改变的身份上决定自己要如何做,同样是官,有人是清官,有人是贪官,同样是文人,有人混迹青楼,淫词艳曲轰动一时,有人著书立说,流芳千古,同样是木匠,有人只能是匠人,有人却能做出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同样是皇子,有人荒唐一世,却也有人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花芷轻描淡写的说着份量十足的话,虽然看着小六,眼神却并不咄咄逼人,她并非生就一双含情目,只是她的眼睛好像藏了一座山,一片海,一整个广阔的天地,只是被这双眼睛看着,所有的不忿不开心都会被消弭无踪。
花芷看他怔怔愣愣的样子终是不忍心,招手示意他走到跟前来,就像对柏林一样给他整了整衣衫,并握住他带着凉意的手。
在这个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世界她这样已经过界了,她知道,可她并不避讳。
“小六,你是皇子,大庆朝的皇子历来都会参政,你已经十一岁,若是你的母妃还在,她必会悉心教导培养你的辩识力和是非观以及各种各样的本事,好让你今后有立足朝堂之本,你的母妃若在也必会告诉你不能把这些依托于他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我也不行,我很高兴你信任我,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害了你,有些人天生就没有任性的资格,比如你,比如晏惜,再比如我。”
花芷浅浅笑着,把这一年来的辛苦总结成一句话,“因为有些时候我们谁都不能依靠,也没有谁可以依靠。”
这一刻,小六悲伤得不能自已,为花姐姐,也为自己。
他装天真,装乖巧,装懂事,为的也不过是想多得花姐姐一些如同对家人般的照顾,而现在,花姐姐不允许他这样了,从今以后他就只能是六皇子,而不是小六。
花芷拉开抽屉,那里没有放卷宗或者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是一盘棕色的四四方方的东西,她拿了一块塞进小六嘴里,看他眉头都皱了起来就笑,“苦是不是?”
小六点头,“还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