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春末,接待完北京联合调查组后,卫利行事件暂告一个段落。剩下的就是等待政府相关部门的结论。这时,我们领导班子诸位才长出一口气。我自己也身心俱疲,紧张和恐惧反而使人保持一种本能的应对和战斗的状态,一旦放松下来才感到后怕和无力。虽然我之前因为诗歌和新闻曾经历过几次被查和“放逐”,但平生还是第一次面临这么重大和高级别甚至生死攸关的社会事件。竟然有了一种短暂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和虚空。记得知哪位名人曾讲过,宗教就是在人无能为力时产生的。
恰在这个当口,我接到一位小老弟从成都打来的电话。他叫刘辉,是我在蓝城财院招的那5名应届毕业生的出类拔萃者。刘辉是甘肃人,身高如南蛮子一般只有1.63左右,但却长着一双精芒四射的漆黑眼睛。我在他们学院的招聘现场刚见到他就被吸引了,通过与他的交谈了解到他是财院学生书店的创始人,也是学生校外活动的组织者。是个既有经商头脑又兼具领导能力的好苗子。中午招聘休息期间,他还力邀我去参观他的书店并介绍我认识了一帮他的小兄弟,这些小伙子都分别来自甘肃、青海、新疆和云南等边疆省份,神情和身上都流露出一种野性,可谓义气相投。因为他年龄稍长都管他叫大哥。我出身黑龙江威虎山一带,也自带匪气,所以对他们一见如故、成了莫逆之交。
随后我就把他们小团体中的3个人招到了公司的业务部门,其他几位由于低一届,但在我此次成都之行后回去创办尚州公司时也一并招揽到手下。都成了我的好兄弟,并统称我为大哥,夺人之美地取代了刘辉的大哥位置和称号。没想到的是他们中的两位来自云南的马义和陈海竟然在三年之后由于对社会不满和宗教倾向分别剃度出家、遁入空门了。引发了圈子内不小的反响和感慨!
刘辉到公司半年后正赶上招我进卫利行的前CEO老王因与丛头分歧而和平分手,带资去深圳创业前让我推荐几个人才,我就把刘辉介绍去做了他的业务助理。结果由于初生牛犊不怕虎和水土不服,就因一担中草药业务把开办资金都砸进去了,被一位老谋深算的四川客户骗了。他此次去成都就是去催款讨债。给我打电话约我去,一是他在下榻的成都宾馆一见倾心了一位前台迎宾川妹儿,想让我去把把关并帮助做做工作。二是他知道我这段时间很累很烦,叫我去成都特别是青城山散散心。
成都我之前没去过,但早就知道蓉城盛产美女和美食;而青城山还是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上看过,尤其那个反派邪教人物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未想到此次神奇的青城山之旅竟让我“艳遇”到当时的青城山武术总教练刘绥滨,后来成了青城派第36任掌门。为此金庸先生还专程赴青城山向刘师父致歉,为青城山和青城派正名。
刘辉之约无疑让我动心也切合我意,一是正值我想休息和寻求外力之时,尤其青城山和道教更是让我神往已久;二是刘辉之前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情伤。他赴深圳前把大学时代的初恋女友托付给了一位好友照顾,此人也是我们卫利行的同事,我刚入职时和我在一个部门,复旦大学毕业的一位颇有想法但也心机较深的能人。之后与刘辉的女友两人日久生情,上演了一出“重色轻友、横刀夺爱”的闹剧。对刘辉能梅开二度,再次寻得新爱,做为大哥的我由衷地为他高兴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如期到达成都后,我也住在了成都宾馆。刘辉来机场接我,到达宾馆一进大门他就兴奋地指向婷婷玉立在前台左侧一位身着红色礼宾服的小妹说:大哥,那就是姜逊。我一本正经地踱过去冲她一笑:“你好,姜小姐”
她脸色一红,一双漂亮忽闪大眼睛转向我,在职业性微笑和有点羞涩的正常微笑中找到了一种平衡:“您好,朱先生,欢迎来到成都,欢迎下榻成都宾馆。”由于她是上班时间,我们心宣不宣地打过招呼后、我就到前台办了手续和刘辉回到房间,我挥手在他的右胸上打了一拳,“你小子眼光挺毒,艳福不浅哪!”
晚上我们仨来到成都宾馆对面胡同深处的一家苍蝇馆,这是姜逊推荐也是她和小姐妹经常吃的饭店。回锅肉尤其闻名遐迩。一口下去让我简直惊掉下巴,那种又香又辣的味道从此成了我的最爱,堪与俺最喜欢的东北家乡招牌菜溜肉段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此只要吃川菜或到四川出差都必点。本来一碗白米饭的量,因我不喜欢吃又硬又散的南方米,但我却吃了两碗,因为太TM开胃了!看我如此之吃相,热情开朗的姜逊发出了灿烂的笑声,彼此完全打破了陌生感。两杯啤酒下肚,蒋逊语速颇快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两人也开始不停地撒糖,一顿饭吃下来,我己被姜逊一口一个大哥的甜甜叫声所感染,百分百地接受了这个小弟妹。当场立马表示了我的认可和支持。
三个月后,两人恋情曝光,家长和单位领导一致激烈反对!他们上演了一出现代版的私奔。刘辉正好也从深圳公司离职,回蓝城跟我一起创业。一周后姜逊的父母追到蓝城并向公安局报案说刘辉拐骗少女!又是我以公司领导的身份出面担保和证明,并与姜逊的父母进行一场据理力争、斗智斗勇的谈话,最后摆平了这起“清官难断的家务事”。她俩终于也结秦晋之好。
在饭局的后半场,小情人开始起腻了,我也把视线转移到对面桌上一位瞄了几回的狐媚少妇的身姿上,只见她一个人优雅地夹着菜添进樱桃小口缓慢地咀嚼着,一张白得发光的俏脸只是偶尔抬起(据说成都因为常年下雨少见阳光,所以以女孩子都特别白)。只有一次与我的目光相遇、莞尔一笑就收回视线,又专注地喝汤了。过了20分钟,她买单起身走出饭店。我乘机跟两位小爱人说去卫生间、快步地跟上去“撩骚”道:“你好,美女,打扰一下。我是第一次来成都,能冒昧问下哪个夜场最好耍呀?”我还不失时机地拽了一句刚学的川普,以显幽默。
“当然是刚开的JJ迪厅啦”,小妇人脆声回答。
“谢谢、谢谢。”我顺势发出试探:
“可以邀请你一起吗?”
她做出一个慵懒而得体的表情:“对不起,我要去姐妹家打麻将。”然后冲我摆摆手,向对面一个高档的小区款款走去,渐渐消失在柔和夜色中……
我怔了一会儿,遂转身回到饭店。刘辉对我呲牙一乐,“碰软钉子吧,大哥?”
我冲着姜逊不失尴尬地说:“美女今晚有局。”
“一看这女生就是被人包养的,二奶轻易不会上钩的”,刘辉这小子这几年在商场也混成了风月老手。
“不说她了,不过她倒推荐了个好玩的场子,咱们去转转”
我们仨打车到了霓虹闪烁的JJ迪厅,一进门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笼罩了,门口一位司仪小姐肤白人美、活力青春,又让我眼前一亮。两次中场我都出来搭讪,小丫头都含笑应对就是不留联系方式,已然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架势。当晚跳了一身臭汗后,十点左右我们又转场去了一家他俩常去的卡拉OK,刘辉开篇唱了那首第一次约会就打动了姜逊的谭咏麟的经典老歌《水中花》,而且用娴熟的粤语,看来深圳两年这哥们真没白待。我则唱了一首王杰烟酒嗓的《英雄泪》。临近午夜,小俩口合唱了一曲林子祥和叶倩文的《选择》后,我们走到依然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又去吃了顿著名的火锅夜宵才一起回到酒店。分手前我故意自嘲道:“此次来成都情场不顺,也许适合去上山学道哈”。
第二天,因为姜逊要上班,我和刘辉睡到中午才起床。去旁边的小店每人吃了碗地道的担担面,就包了酒店的车直奔青城山而去。一场神秘而难忘的旅行正在等着我俩……
下午二点多到达青城山下,30年前的山门还沒有当下的诸多酒店和饭店及林荫大路和木栈道,显得有些荒芜。买票进门,我俩沿着森郁寂谧的的山路快步向上攀登,那时游客也沒有现在这么熙攘,沿途是叫卖各种工艺品、水果和小吃的摊位和店铺,偶尔有坐滑竿的游人擦身而过。走了一阵到了那泓上山必经的月泉湖,抽支烟等渡船继续登船前行。那个年代尚没修索道,接着步行爬山,半坡拐弯处还在一座草棚中每人喝了一碗菜粥,也借此消消汗。到达上清宫,门前的一座石灰色的照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苍劲的赭红色“道”字。让我人不由想起诸多道字洐生词:道可道非常道,道法自然,大道无为,道古仙风……
抵达最后一站老君阁,门口坐着一位似睡似醒的老妪怀里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猫,眼中射出一道幽光。那时还没有建成现在这座红色嵯峨的老君塔,峰顶是一片绿油油的茶田,一位清瘦白髯的老道坐在一方木色的茶桌前悠悠地品茶。我向师父讨了杯茶,和刘辉各抽了一支万宝路香烟,望着雾气缭绕的起伏的群山恍若仙境,心中闪现平生从未出现过的清静一一“万派随它去群山向我来”。
当晚我们就留宿在上青宫简洁的客堂内,在此居住方能体会什么叫“贫道”的感觉。晚上去素食餐厅吃饭时,看到在一帮老外的簇拥下走进一位长发飘飘一袭白衣之师,颇似武侠中的高人,顿生崇敬钦拜之心。
第二天上午下山途中还发生了三桩神奇之事:
一.青城后山下山之始差点迷路,遂问一茅菴旁侧立之翁,手执马尾蝇甩子遥指远处后、转瞬昙逝…..
二.半路时,见前方一高一胖、一黑一白两位道士,眨眼从身旁掠过,回望时己远在云雾半山处……
三,山底又遇一老态龙钟者,擦肩之时己仿佛相隔两界……
一一种种灵异之象令我浑然不觉即时开悟!自此青城山之旅后方始研读道书黄卷,静坐禅修至今三十余载。每次冥想深处都重临青城山并历历再现当时景物和人像、且一次比一次清晰。
弹指进入2015年春夏之交,家父不幸罹患胃癌来京住院手术,其间正逢中国股市波澜壮阔之际。闲余上微博浏览,发现一署名青城派第36代掌门刘绥滨之博主,其头像与我23年前在上清宫所见之师神似,遂私信聊起原是同一人物也,不由大喜过望。恰正值家父手术圆满疗养期间,即于2015年6月19日赶赴青城山,正式参拜师父并参加他亲自主持的“青极太极“研修班,自此与师父重续前缘,时常论道并坚持习练青城太极,身心俱益。特别是师父在他修炼之所中堂墙上悬挂的那幅对联:“酒色财气适度即养生;贪嗔痴爱无相则菩提。”,更是化解了我商界30年在精神和物质、理想与现实、入世与出世之间的分裂焦虑和囚徒困境。找到了生命和哲学的平衡与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