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她嘶过一声后,萧言舟的力道松了不少。
他拧眉:“你怎么了?”
谢蘅芜蹙眉,可怜道:“先前刺绣,不小心扎到了。”
“唔。”萧言舟垂目,长直的黑睫半掩漆瞳。他一手握住她手腕,一手一根一根捻过她指腹。
他没收着力道,谢蘅芜被这一按刺痛得低呼一声,声音更是委屈:“陛下……”
萧言舟掀起眼皮,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玩味:“手不老实,就该被教训。”
谢蘅芜心中暗自嘟哝着骂他。
手上的力道忽然消失,谢蘅芜看去,见萧言舟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玉瓶,将其中药膏一点点涂抹到她指尖。
刺痛的指尖覆上凉意,沁入肌肤下,缓解了不少痛意。
“这是周院使制的金疮药,你这点伤,等会儿就好了。”
她多少有些惊讶:“陛下,做针线哪有不被扎的。妾身自小到大被扎过好多回了,这就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萧言舟闻言斜乜来一眼,讥嘲道:“从小到大?看来你是真不长记性。”
谢蘅芜乖乖闭了嘴,静静看他动作。
虽然嘴上说的话不好听,萧言舟的动作却算得上温柔。
谢蘅芜的目光落在他侧脸上,萧言舟不说话凶人的时候,唇角总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像是带笑;浓黑的睫羽掩在凤眸前,显得这双眼睛十分多情秾丽。
她想,如果萧言舟只是个寻常贵公子,或许会是有名的风流客。
其实这般看来……他好像也挺温柔的。
谢蘅芜为自己的心思一惊。
好端端的,想他是否温柔做什么?
明知不该开口问,但像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多想,谢蘅芜轻声问道:
“陛下怎么会带着伤药,可是哪里受伤了?”
萧言舟面色未变,连睫羽的颤动都不曾有:“备着而已,现在不就用上了?”
谢蘅芜哑然。
她想起了刚入宫时的那场刺杀。
哪有帝王在宫里都还要随身带着伤药的?除非他身边本就危机四伏。
而谢蘅芜自己,本来也是这危机中的一个。
只是她自己再也不想做为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谢蘅芜一时动情,声音都柔了许多:“陛下待妾身真好……”
许是发觉她内心所想,萧言舟很是嫌弃地抬眉,冷声道:“别用这种眼神看孤。”
换了旁人,此时定然已经不敢再看萧言舟。
但谢蘅芜一目不错瞧着,看见他眼下暗色,不由道:“陛下不曾休息好吧?”
萧言舟无端被看得不自在,冷冰冰说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谢蘅芜顺势坐到他怀中,反握住他给自己上药的手:“妾身方才来时,见到一位大人出来,是为了雪灾的事情吗?”
雪灾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谢蘅芜知道也并不奇怪。
萧言舟不咸不淡应了一声:“他是工部尚书,孤有话吩咐他。”
虽然奇怪为何有话吩咐要到紫宸宫来,但萧言舟做事一向全凭心意,谢蘅芜也不做多想。
“国事操劳,陛下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谢蘅芜仰脸,细声细气道,“今日陛下早些休息吧?”
明日萧言舟就要乔装与工部尚书一同出宫,是注定没法休息的。
谢蘅芜看见萧言舟眼睑微垂,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意味。
他在想要不要与她透露一二。
手下人能伪装他瞒过其他臣子,却不一定能骗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