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舟面上不见被冒犯神色,倒似是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一拽,将人揽了过来。
他始终没有望向崔露秾一眼,而后者也低着头退在一边,仿佛透明人一般。
他揽着谢蘅芜的肩头,就要往外走。
谢蘅芜回过头,与崔露秾一笑:
“崔娘子,我便先走了。”
崔露秾这才微微抬起了头,眼神飞快地向他们一扫,又垂下,平静道:“臣女恭送陛下,恭送娘娘。”
萧言舟撑起伞,倾向了谢蘅芜,来时不曾被打湿方寸的衣裳,此时沾上了雨水。
他的肩头被淋湿了一小片,连发冠上,似乎都落了些水珠。
两人并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崔露秾睫羽轻颤,缓缓站起了身。
她感慨萧言舟这样不近人情的,竟有一日会这般细心地对待一个女子……
实在出人意料。
谢蘅芜方才那般淡然,便是笃定他会来找自己吧……
这是何等情好,可见她是如何,深入萧言舟的生活了。
如今看这二人在自己面前如何亲近,已不再让崔露秾多么难受,反令她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从前她曾问过崔太后,若入宫后无宠,该如何应对。
崔太后说……那便让自己的人入宫来固宠。
她说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皇帝怎能任性妄为。当然,那固宠之人,万不能令其生出别的心思。
最好能有法子,让她永远乖乖听自己的话。
彼时崔露秾试图追问是什么办法,但崔太后讳之莫深,没有告诉她。
但现在……由于谢蘅芜今日在她跟前提了嘴巧巧,崔露秾便不由自主想到了她。
姑母的意思……竟是这样吗?
她想让巧巧入宫做自己的人,所以……顺势就对巧巧下手,让其无法有孕。
没有子嗣的后妃,当然毫无威胁。
雨声沙沙,大雨没有落在身上,可那潮意却透过来,逐渐将她浸透。
不……或许不只是巧巧。
那日赏梅宴的贵女,都是被姑母选中的人。
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受害。巧巧只是不幸……成为了那一个。
而若是谢蘅芜当日也写了什么……那梅树大概就去了她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