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京中都会有募捐,前世的念兮同大多数贵妇人一样,不过抬手捐些银钱,搏一个好听的名头。
那些银钱,或许连一支钗也买不到,却能在米行买到几大袋糙米,叫一家贫苦的百姓度过寒冬。
裴俭回城时,无意间瞥见一抹熟悉身影,他原当是自己眼花。一连忙碌了几日,尤其是从昨夜至今,他几乎不曾合眼。
疲累之下,只当是自己思念过甚,出现幻觉。
然而等他再看,那忙碌在粥棚前的娇俏身影,不是念兮是谁?
“停下。”
裴俭从马车上下来。
雪后初霁,天气冷得厉害。
裴俭踱步过去,就见念兮带着麂皮手套,围脖将整个头脸都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正手法娴熟地舀一碗粥,递给面前的队伍。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与案几差不多的孩子,同样裹得严严实实,念兮舀一碗粥,他便施一个饼,两人配合默契。
裴俭站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念兮都没有发现他。
两淮盐引案牵涉重大,即便张鸿哲身死,靖王暂且未被波及,但盐政和盐商相互勾连,受审时包庇推衍,整个案件调查进展困难。
未防消息走漏,裴俭在京郊密所不眠不休审理了几日,才终于有所突破。
能在此处看到念兮,对裴俭来说,就像是意外惊喜。
那些久远的记忆也重新变得清晰。
前世他总是很忙,公务几乎占满了他的时间。很多时候他们约好的事,他时常失约或是迟到。
有好多次,他都能看到她等待他的身影。
无论是熙攘的街市,或是人头攒动的店铺,只要他出现,无论念兮是在做什么,用膳或是买物件,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然后惊喜的朝他招手。
每一次,她都能无比精准的看到他。
那时候真是开心。
裴俭问她如何能在那么多人中,一眼看到自己,念兮笑弯了眼,声音温柔,“因为爱人之间,心有灵犀呀。”
可是念兮,并不是这样的。
人潮拥挤中,能一眼发现爱人,那是因为心之所向。
就如同他不过随意一瞥,便认出念兮的身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