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天,京师百姓都会披着晨露出城,在山野之中寻觅野菜。
其中一部分是为添食需要。
更多的却是暗合自然之道,就像冬吃萝卜夏吃姜,什么季节就要吃什么季节的时蔬。
即便一些富裕人家也不能免俗。
王母一大早便带着青娘母女出城加入挖野菜的队伍,有墨涤和暗处的护卫相随,倒是出不了什么意外。
而王清晨今天却是特意在秘书省告假,参加与北戎国的会谈,同行的还有秘书省的几位同僚记者。
为的自然是《大朔新闻》的撰稿任务,其实王清晨也能写,但是他总不好事事亲为,下属就要有下属的觉悟。
鸿胪寺内,此时气氛相当凝重。
冬天仅存的一点寒气在此刻好像凝固一般。
左右两方人马的眼神都在对方身上来回扫视,好似一场无声的对峙。
司马广端着茶盏并不在意,鸿胪寺卿祝威不由看了司马光身后的王清晨一眼。
王清晨面色沉静却难掩眼中锋芒。
他的目光则落在对面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北戎使臣身上。
留着几个脏辫,脏辫上缀满金银珠宝的应该就是北戎亲王锡勒,模样甚至还有点妖异之感。
至于那个比儒家还儒家做派的中年应该就是北戎宰相赵元齐。
果然,越没什么越要表现什么。
“我还当大朔是什么礼仪之邦呢?我一个堂堂亲王,你大朔最差也应该派一亲王出面,凭你们两个能做的了什么主?”
锡勒话语充满挑衅,但是却并不嚣张,反而说的有几分道理。
而他的目光也在王清晨身上扫视两眼便不再多加关注。
“我乃天朝上国正三品尚书,你不过是偏荒蛮夷野王,他日你的部族存不存在还不好说,陛下让本官接待你,你竟还不知足?”
或许是训学生训得的多,司马广自带着天朝上国的威严,怼起人来也是毫不嘴软。
祝威有心缓和气氛,但是他这个鸿胪寺卿也是刚刚走马上任,其中水分大得很。
锡勒也不生气,从腰间取出一把尺许小刀,慢慢地刮着指甲,眼神中透着不羁与野性。
而其身后的北戎勇士个个神情彪悍,气势汹汹。
大朔这边的卫兵也是不甘示弱,怒目而视,两边针锋相对。
“阁下还是别虚张声势了。北戎屡屡犯我边境,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大朔以仁治国,本不愿妄动干戈,但若贵部执意挑衅,我大朔定不会坐视不管。此次会谈,望贵部表明诚意。”
司马广放下茶杯,不屑地说道,毕竟如今的北戎局势两方人都很清楚。
“此次是你朔国妄动干戈,我黑羯,回鹘两部勇士的血债又该如何清算?贵国需得割让边境十城给我部,方能平息我部怒火。”这次发言的却是赵元齐。
“还未请教阁下是汉人还是蛮人?处处为蛮人着想,岂不闻‘汉奸’二字?阁下列祖列宗九泉之下可知?”
王清晨直击赵元齐的内心深处,毕竟此次赵元齐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北邙山祭拜列祖列宗。
揭人不揭短,实不讲武德。
“吾等说话岂有你黄口小儿插嘴之礼,贵国如此御下,岂不让人耻笑?”赵元齐再也保持不住谦谦君子模样。
“忘了给你介绍了,此子乃吾之学生,想必你也听过,正是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的王溪言,
此番前来正是为贵部截杀一事讨个说法,贵部六围一还全被反杀,我看多数都是酒囊饭袋,
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至于贵部所言割让城池一事绝无可能!大朔国土,寸土不让。
至于如何赔偿我的学生,我还想听听阁下高见”司马广自然是主动出击。
赵元齐和锡勒眉头都是一皱,锡勒身后的北戎勇士也纷纷做出戒备姿态,这些人的眼光在王清晨身上上下巡视。
他们实在想不出阿茹几人失手的原因,这样的小雏鸡他们任何一个人出来都是一刀一个。
六围一还被反杀,确实都是酒囊饭袋。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仿佛一丝火星就能瞬间点燃。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今日便在鸿胪寺用膳吧!”
祝威是真怕他们动刀子,上次的骂战他已经心惊胆战了,这次事态如果再次升级,他的鸿胪寺卿也不用干了。
“哼”锡勒最先起身离席,接着便是赵元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