侮辱她家小姐在先,现在她家小姐不嫁了,又拿着皇上施压……
简直是无耻!
跪在地上的姬梓昭倒是不急,而是反问着,“如落红姑娘所说,应当如何?”
“姬家罪臣之身乃是名副其实,是五皇子的仁慈才准了你进门,我身为五皇子府邸的大管家念你是罪臣遗女,才亲自出门相迎,你不但不知感恩,竟还妄图和离,此事我定会让五皇子交由皇上处理!”落红怒火中烧,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跪在台阶下的那抹清瘦的身影烧穿才肯解恨。
盖头下,姬梓昭冷哼了哼,似是在笑,“任俊不过是姬家的义子,他一人犯错,姬家满门获罪,我以为如此已是偿还了姬家欠下的债,但听闻落红姑娘的意思,难道姬家要满门赴死,才能让朝廷满意?”
不轻不重的冷哼声,如针扎进落红的耳朵里。
姬梓昭何来的这般淡然,竟敢这般放肆!
心口的怒火瞬间涌上脑袋,落红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尖锐,“若皇上处罚,定不会放过你们姬家一人一畜!今日你若敢私自离去扬言和离,你便是等着跟你们姬家的女眷一同命赴黄泉吧!”
盖头下,姬梓昭的肩膀轻轻抖了抖。
落红见此,心头的怒火总算是平息些许。
这下,总算是害怕了……
然下一秒,就听姬梓昭梗咽的声音徐徐传来,“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听闻府中噩耗,唯一挺过阉刑的二叔父……自刎了去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姬家大房一脉已绝……我身为家中长女理应回家主持大局,怎奈这点小小的请求,在落红姑娘的眼里都变成了催人性命的重罪?”
落红听着这话,瞬间惊愣在原地。
姬家大房唯一的男丁,死,死了?
姬家获罪,死有余辜。
无论姬家受到怎样的磨难,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前提条件是,姬家需有男丁存活。
皇上一向以仁治国,皇子们为了博得皇上重视,自纷纷效仿。
面对姬家的罪行,皇上哪怕再是盛怒,也只是斩首了姬正雍一人。
可现在的五皇子却是在做什么呢?
在姬家男儿死光的时候,强迫着姬家长女嫁入五皇子府邸当妾。
长女长子,乃是家中之顶梁。
如今姬家本就再无男丁,若再是连长女都没有……
这根本就是把姬家往绝路上逼啊!
姬梓昭黑眸肃穆,清朗的声音字字清晰,“此番护送文惠公主,姬家过失不可推卸!姬家义子恶行,姬家一力承担,全力以赴找出真相力证清白!面对杀罚绝无任何狡辩!祸不及妻儿,如今我不过恳请五皇子放姬家那些孤苦伶仃的女眷一条生路,朝廷却为何要将我姬家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如此一席铿锵有力的话,让在场的百姓们都没了声音。
姬家的大姑娘说的没错,姬家已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若真的要将姬家那些无辜的女眷也逼上绝路,他们又是跟霸占着洛邑的突厥屠夫有什么区别?
落红看着周围群情的动摇,心口就是重重一跳。
若她早知姬家二爷自刎,她断不会说出那番话的……
蓦地,落红死死地盯向姬梓昭。
是她,是她故意蹙起她的怒火,让她口不择言的!
姬梓昭当然是故意的。
不然如何能心安理得的离开?
“落红姑娘身为五皇子府邸的大管家确实是需要被敬重,但奴就是奴!就算我今日真的降为姨娘也是主!五殿下仁慈心善,可让自己府邸里的奴才主仆不分,但我姬家家教森严,却不可逾越了这国法礼法!”
姬梓昭说着,就是转头看向了周围的百姓,跪拜三下,一下比一下重。
哪怕是头顶上还盖着大喜的盖头,那砰砰的磕头声都是让人忍不住侧目。
“姬家不管为何战败,都是愧对皇上信任,辜负了百姓的众望,今日我姬梓昭何德何能再是嫁与五皇子?还请落红姑娘转告五皇子,无论是休书还是和离我姬梓昭绝不反悔!”
这番话,无疑不是姬梓昭自贱身份,拿着自己的名誉往泥里踩着。
可正是这番话,却是让在场的百姓们没有一个能够笑出来的。
原本以为是五皇子仁慈,才是迎娶了姬家大姑娘。
结果没想到是姬家大姑娘仁至义尽,宁可把姿态放进尘埃,也不能弃之姬家不顾。
姬家不愧是百年将门,不然,如此窝囊废的大姑娘又怎能有如此之姿!
“既然姬家大姑娘主动和离,五皇子也没有必要纠缠不休吧。”
“姬家男丁已全部获罪气绝,若姬家当真再无长女可依,就真的是走上绝路了。”
“五皇子府邸的人根本就是欺人太甚,落井下石!”
百姓奋勇呐喊,声声的群潮将府门口的落红震得后退了数步,一直到腰身撞在了身后那冰冷的府门上才是得以停了下来。
姬梓昭则是凛然转身大步离去,将五皇子府邸抛掷身后,无半分留恋。
百姓们的声音如浪潮般一波随着一波,直朝着五皇子府邸一下下狠狠地砸着。
一向高傲的落红大惊失色,只得赶紧吩咐小厮关紧府门。
才刚是姬家门口无人迎接。
如今是五皇子府邸门前,新娘远去。
还真是打脸不爽!
远处的巷子里,正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