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算是保全了姬家满门吧。
众人往外走去,媳殷文英忽讥讽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老夫人是如何想的,竟是将姬家交给了一个最不中用的。”
若非不是她的女儿嫁出去的早,这个家哪里轮得到一个窝囊废当门面?
其他人听见了三夫人的话,都是静默着没做声。
于心里,谁又是能瞧得起这个从小到大连话都是没说过几句的大姑娘?
姬梓昭循声抬头,亦是看得出众人那眼中的怀疑和鄙夷之色。
她心里清楚,这些年她的默默无闻,早已在府里是人微言轻,更知道她曾经的得过且过,让所有人亦觉得她纯良好欺。
内忧要平,外患需除。
林婉云看着众人那不愤不服不愿的模样,就是拉起女儿的手,快步朝着昭院走去。
才刚进了院子,林婉云就是急着开口道,“昭儿你听娘的话,赶紧乖乖回到五皇子府邸去,姬家现在看似还都在一个门里过活,可谁又不是各自揣着心眼?”
姬梓昭淡然而笑,满目讥讽,“母亲可又知道,五皇子身边的落红,让我跪着爬入侧门?”
林婉云瞳孔一颤。
就是到现在她都是还记得,五皇子跪在老太爷面前的言辞恳切。
怎么说变就是变了?
“五皇子生性胆小,怕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才是,昭儿,这门亲事可是你祖父临行前亲自定夺,难道你真的想要让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心吗?”林婉云总觉得不管如何,还是要先回去五皇子府邸的,哪怕就是低下头呢?
“祖父给我定下这门亲事,是让我去享福,并非让我去受辱,若今日祖父知道此事,定是会赞同我的抉择。”
一想到祖父,姬梓昭的心就是疼如剜肉。
这世上,怕是再无人能同祖父那般,包容着她的一切,纵容着她的全部。
“昭儿心意已决,母亲无需再劝。”
“可现在的姬家又哪里是你能担得起的?”
“姬家倒了我扶!姬家塌了我扛!就算我宁为皇城所有人口中的下堂妻,也绝不准许姬家沦为刀俎,被所有人踩进尘泥之中!”
林婉云双目睁大,就见站在自己年前的女儿神色肃穆,傲骨嶙嶙又沉潜刚克。
这样的女儿,哪里还有曾经那静默不语,与世无争的畏缩?
这样的女儿,让她陌生的心惊。
莹香匆匆进了院子,气息不稳地喊着,“大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茉院里。
桌椅花瓶碎裂的声音‘噼啪’作响。
丫鬟小厮们的痛呼声不绝于耳。
俞凤兰看着满院的狼藉也是好似心里有一把火在烧着。
百年姬家却是轮到一个窝囊废来当家,以后姬家岂不是要沦为整个皇城的笑柄?
香茵急的跑了过来,脸上还顶着一个血红色的枪痕,“怎么办啊?”
殷文英循声赶了过来,“茉姐儿的枪谁敢拦着?只怪那个窝囊废好好的五皇子姨娘不当,非要回来当姬家的当家,你们便是自认倒霉好了,等茉姐儿自己把这口气消了。”
皇城都知姬家二姑娘的脾气如烈火轰雷,生气时更是六七不认。
曾经就是有人不怕死的拦在了姬二姑娘的枪下,结果被姬梓茉挑断手筋脚筋。
如今看着那在屋子里暴跳如雷的姬梓茉,就连俞凤兰都是心惊胆战着。
香茵咬着牙委屈地低下头。
难道主子心里不顺,就活该她们这些当下人的死吗?
殷文英凉凉地站在一旁看着。
她倒是希望茉姐儿闹腾的声音越大越好,如此或许老夫人就是能改变主意,从那个窝囊废的手中拿回掌印。
一抹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
只见姬梓昭在墨痕与莹香的陪同下缓步而来。
她眼神淡淡,似听不见下人的惨叫,看不见满院的狼藉,直朝着屋子的方向而去。
俞凤兰见状就是要上前阻拦着。
她女儿的性子她知道,这个时候昭姐进去定是要一同被打的。
殷文英就是一把拉住了二嫂的手臂,“她自己愿意去找不痛快,二嫂又何必多事?依我看,如那种装腔作势的窝囊废,还就得茉姐儿这样的整治,或许吓唬吓唬她自己就是主动请去姬家的当家了。”
二儿媳听着这话,就是停住了脚步,仔细地看了看三弟妹,终是沉默了下去。
若茉儿的这几鞭子能让姬家摆脱掉一个窝囊废当家,她哪怕是跟着受罚也认了。
“墨痕,莹香你们两个守在这里。”
“是,小姐。”
姬梓昭将身边的两个人留在了门口,这才是提着裙子迈过了门槛。
屋子里早已是满目的狼藉,丫鬟小厮们更是倒了一地。
分不清楚是谁的鲜血甩得满墙皆是。
姬梓茉在看见姬梓昭的瞬间,就是握紧了手中的红缨枪,“窝囊废,你还敢来?”
姬梓昭淡然地眼映着姬梓茉那仿佛燃烧着火的身影,“听闻姬家二姑娘竟是废物到要对着自己的下人撒气,如此别开生面我自是要来看看的。”
“我打我的奴才,谁敢看我笑话!”
“他们是卖给了姬家不错,但他们也是每个月靠着自己的双手赚取自己应得的月钱,没有人能够将他们的尊严踩在脚下,尤其是如你这种衣食无忧,不知银钱为几何的人。”
姬梓昭的一席话,让茉院的下人们既惊讶又酸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