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仁卿就这么被慕听雪,拽上马车了。
紫袍玉带,落入他怀中。
“这套是全新的,你身高和泱泱差不多,肩稍微窄点儿,可以穿。”
慕听雪指了指隔间。
晏仁卿的手原本已经冻僵了,车厢内燃着红罗炭,柔软厚厚的紫衣捧在胳膊上,这令他感到异常温暖。
他的眼睛因哭过,显得很红。
似血灌瞳仁。
目光无意间落在梨花木案几上,一只精致的木匣,匣长一尺三寸,以金银丝线缠绕,雕着并蒂莲的图案,晏仁卿立刻就认出来,这是专门用来装庚帖的匣子!
匣边有一双赤色的新鞋,是堂兄晏泱的尺寸。
针脚有些凌乱,绣工略显稚嫩,甚至能看到线头。莫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长公主,纡尊降贵,亲手做的赤舄?
晏仁卿衣服下的大手,缓缓捏紧,长且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
他有什么资格羡慕嫉妒?
一个不光彩的私生子罢了。
但……心底深处关押着的黑暗野兽,低吼着,咆哮着。
“殿下,某行走多有不便。”他还是说出了僭越之言,“不知可否,借双鞋子穿?”
慕听雪一愣,见仁卿脚上的靴子,已经被泥泞和血污浸透。
鞋?
坏了,这马车里男人穿的鞋子,只有一双。
她下意识地就想拒绝,这双赤舄是一针一线,缝制出来,是给晏泱的回礼。
“明日衣服和鞋子,我会清洗干净,亲自送还长公主府。”晏仁卿泛着水光和瑰色的凤眸中,充满恳求。
四目相对。
慕听雪想起他趴在万人坑累累白骨上,压抑哭泣祭奠母亲的场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罢了,一双鞋而已。明日自己再重新做一双更好的,送给泱泱。
这双的针脚、绣活比较粗糙,也不怎么拿得出手。
“去更衣换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