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皇上尚年幼,亲政之后,朝堂重压恐不利于皇上成长。先帝十四岁亲政,当今若早于先帝亲政,只怕遭世人非议皇上不孝。”遏必隆说的,自然是鳌拜的意思,而鳌拜像座石雕似的定在边上一言不发。
索尼轻咳了一声,气息微弱地说:“当年多尔衮权倾朝野,一人独大,若非他不幸遇难而亡,先帝未必能十四岁亲政,兴许十六岁十八岁还不能君临天下。可见年纪并不代表什么,相比之下,尚年幼的当今皇上所表现出的气度和智慧,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臣以为,皇上已具备亲政的能力。”
鳌拜幽幽道:“索尼大人,您已经很久没上朝,请问您是从哪里看出来,皇上已具备亲政的能力?”
没想到鳌拜竟然会这么说,索尼少有的被噎住了,但这也正常,皇帝亲政之路必定诸多阻挠,鳌拜若是不拦着不妨碍,才值得奇怪恐慌。
索尼呵呵一笑,也是反问:“鳌大人是觉得,皇上不配?”
鳌拜冷笑:“索大人,话可不能乱说,太皇太后就在这里,你要陷我于不义吗?”
玉儿笑悠悠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才四月天,就燥热起来了?有话好好说,商量事儿,讲道理,我都听着呢。”
鳌拜起身抱拳,声音如擂鼓:“太皇太后,臣以为皇上亲政尚早,但臣这么说,一定叫些奸佞小人非议是臣企图把持朝政。臣对皇上对大清的忠心,日月可鉴,太皇太后,皇上亲政之事,万望您三思。”
“咳咳咳……”索尼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太监宫女们迅速前来伺候。
苏麻喇命人将索大人送到偏殿休息,玉儿朝她使了眼色,苏麻喇便顺势道:“各位大人,太皇太后礼佛的时间快到了,各位是先行离宫,还是等太皇太后礼佛后再议?”
众人知道他们该走了,纷纷起身告辞,但鳌拜要走时,玉儿请他留步。
“我们敞开了说。”玉儿和和气气,“鳌大人,你觉得皇上不适合亲政,是还缺些什么?”
鳌拜毫不客气:“太皇太后,恕臣直言,皇上还是个孩子,眼下仍事事要您操心。虽然人人都说皇上聪慧有帝王之气,可皇上从小在您和皇后的宠爱下长大,在您看来,皇上的心智一定比先帝强吗?”
玉儿不语,冷静地看着鳌拜。
鳌拜继续道:“臣说的话,是对先帝的大不敬,可也是事实。太皇太后若不愿皇上步先帝后尘,还望待皇上多历练成长之后,再请皇上亲政君临天下。而在那之前,臣必定鞠躬尽瘁,为太皇太后为皇上,守护大清江山。”
“你说的不错,我会慎重考虑。”玉儿道,“不过你也听我一句劝,不要处处和索尼针对,他是没多少日子的人了,他所求,也不过是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能为大清为皇上多做些什么。”
鳌拜冷声道:“太皇太后,只怕是索大人觉得他死了之后,臣会一手遮天,伤害赫舍里一族的利益。他是想借皇上亲政来除去臣,他所思所想,不是为了大清和皇上,只是为了一己私利。”
玉儿笑道:“你在气头上,我也不劝你了。至于皇上亲政这件事,你说的话,我会放在心上,三日后,你们再来慈宁宫做个决定吧。”
鳌拜行大礼应诺,躬身退下,只等他离开慈宁宫,苏麻喇才来请玉儿,索尼在偏殿,玉儿还要见他。
“太皇太后……”索尼见到玉儿,便挣扎着要起身,玉儿命他坐下,道,“可别折腾了,我只盼着你多活一天是一天。”
“皇上亲政之事,臣早料到不会顺利,但这件事提出来了,才能有后续。”索尼说,“今日引起喧哗,请太皇太后恕罪。”
“你一心为玄烨,我怪罪你做什么。”玉儿叹道,“鳌拜虽有私心,可他说的话也在理,我们不能不谨慎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