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李子没见到当时的情景,自然不懂皇帝在说什么。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宫里宫外,人人都知道今天昭妃出了坤宁宫一路哭得伤心,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落到鳌拜他们嘴里,又是是非。
要知道,玄烨出宫避痘前,是能在景仁宫里把元曦闹得崩溃的坏脾气,倔强固执,哭起来惊天动地,而这股子与生俱来的性情还留在他的身体里,只是如今长大懂事,学会了压制。
但这会儿,玄烨像是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对大李子说:“她哭什么呢,哭给谁看,是要朕难做,还是要皇后难做,是她不懂事,现在凭什么又要朕去哄她?既然她自己都说了,是为索尼故世悲伤,那就这么着,谁爱挑理,谁找她自己说去。”
大李子无话可说,心里纠结着,如何向慈宁宫禀告,一抬头,皇帝已经气冲冲往坤宁宫去了。
坤宁宫里静幽幽,舒舒在给祖父写祭文,听见皇帝的脚步声,她便放下笔迎上来。
明日索尼出殡,是京城里一桩大事,大臣们一早到紫禁城会个面,便几乎都要去参加索尼的葬礼,新封了裕亲王的福全,也将代表皇帝去祭奠。
玄烨一进门就问:“朕走了之后,你和钮祜禄氏说了什么?”
舒舒淡淡地说:“一些家常话,昭妃劝我节哀,再商量了大姑姑回京住在哪里,也是太后先和她商量,她才提起来的。就这些,怎么了?”
玄烨唔了一声,只管坐下喝茶。
舒舒在一旁侍奉,接过他喝完的茶杯,轻声道:“是皇上把她弄哭的,来问我做什么?”
玄烨抬头,瞪着舒舒,也说不出话。
舒舒则低头摆弄茶碗,轻声道:“难道不是吗?”
玄烨收回目光,浮躁地说:“她一个妃子,明知道朕在你这里,她跑来做什么,也太没分寸,和她的亲爹义父一模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怪我不好,我该叫大李子打发她走。”舒舒放下碗,背对着玄烨说,“若是那样,什么事都没了。”
“你打发她走了,她又该幽怨自己被忽视,幽怨咱们排挤她。”玄烨说,“反正什么话都能叫她说去,她若是有分寸的,从一开始就不该留下,是她先不识相。”
舒舒想了想,回到玄烨身边问:“这几日,鳌拜和遏必隆,又让您难堪了是吗?”
玄烨一怔,避开了舒舒的目光。
舒舒道:“皇上何必迁怒于她,若单单是要袒护我的体面尊贵,我高兴还来不及,今日才会没躲开你为我擦眼泪。但皇上若是为了鳌拜而迁怒昭妃,故意欺负她,那就不应该了。”
玄烨一脸的倔,别着脸不理会舒舒。
舒舒坐下道:“我并不是替她说话,但她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