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夫,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花影……花影走之前,让我好好提防着李琴语,她说,当年调料里掺杂的朱砂粉便是李琴语让她放的。我想,李琴语一直都害怕我们会怀孩子,如今我怀了,难免她会打什么坏主意……我并没有想闹事,只是想握点把柄在手上,关键的时候也好护着自己肚里的孩子……”妍华十分认真地冲他说了一段话,以消除他心中的戒备。
柳承志听了,却一阵嗟叹,外人眼里的富丽堂皇,却也有一般百姓所理解不得的苦。
“格格,我方才只是在想,当年芷儿若不是得了格格的照应,说不定早已与她肚里的孩子一起饿死在街头了,这份恩情我此生此世也报不完。所以格格有话便只管问,我定会知无不言。”他微微抬眼,瞥到妍华眼里的真挚后,不愿让她再做无谓的担忧,忙出声允诺道。
妍华愣怔了下,旋即笑了,璀璨如花:“我不要你报什么恩情,你好好待她们母子就是。我也不会拖累于你,只是想问问你当年锦秋得了什么病?”
“锦秋?”柳承志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他行医这么久,经手的病人实在太多,对于锦秋这样一个名字实在没有太深的印象。
“就是两年多前,关在西北角屋子里的那个人,柳大夫你替她看过病的。”灵犀悄悄提醒了一声。
柳承志细细沉思了一会儿,待听到灵犀说锦秋纵火将自己烧了之后,他这才想起锦秋是谁:“格格是问那个身上满是暗疮溃脓之人?”
妍华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的消息向来不灵通,当年锦秋害了什么病她倒是一点儿也不知,只知道是得了不治之症。
柳承志顿了顿,犹豫地看了妍华一眼,他轻轻摇着头道:“那是脏病,格格听了只怕会污了耳朵。”
妍华听他这么说,自是猜到了七八分,所以她并未追根究底地问下去,只是转而问他:“你当初给她看病时,可曾听她说起过什么事情?”
有些事情她本来可以早就打听到的,只是她不愿意那般勾心斗角,所以一直不愿意去知道。如今她肚子里有了孩子,母爱的天性便被激发了出来,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所以便想多知道一点那些龌蹉的事情。
柳承志回忆了半晌,犹豫着摇了摇头:“她当时应是没有料到自己会得那种病,心里根本接受不了,我被叫去给她看病时,她已经疯疯癫癫的了,说的话也颠三倒四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知道,她对宋格格痛恨得很,每次去都听到她在骂宋格格。”
“……她好像说过,是侧福晋救了她,只是救得了一时,终究救不了她一辈子……”模糊的记忆渐渐明朗起来,他仿佛又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脓臭味的女子在疯狂嘶吼了,他从锦秋的话里听出了个大概。
锦秋若不是被宋氏狠心赶出府,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那些臭男人的欺负,也不会得那劳什子脏病在身。她若不是觉得得了这身脏病,没脸下地府见她爹娘,她也不会熬了那么久才自我了结。
灵犀揪着脸,心里虽然怜悯着锦秋,可说出口的话却并不中听:“谁能救她一辈子?她若是不跟着作孽,也不会得了那样一个下场……她当时那般恨宋格格,怎得也没寻机会要了宋格格的命的,还留着她继续为害……”
她想起自己当初被“锦秋的冤魂”吓得失魂落魄了许久,对锦秋的怜悯便愈发淡漠了些。
妍华也没出声阻她的话,只是递了个责备的眼神过去。灵犀知趣地看了她肚子一眼,便讪讪地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