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几步台阶时,她又听到耿氏出声问道:“那小师傅倒是说说,我若是及时悔改,多多行善积德,是不是也能为死去的孩子积些阴德?”
李氏的身形滞了滞,在她听到悟心憨憨地说了一句“自然是可以的”之后,便赶紧牵着弘时往山上去了。
妍华看到李氏已经走远,这才将紧紧握着的手展开,手心里已经沁出一层细细的冷汗。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微微喘了两口气,这才拉住了耿氏问道:“姐姐为何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弘昀才走,说这些难免有些伤人……”
耿氏顿了一下,干干地笑了一声:“我也是为你好,她如今听了这些话,再想有什么举动都要有所顾忌不是吗?如今弘时还安好地待在她身边,她今日若是还想做什么不轨的举动,能不顾及着弘时吗?”
妍华愣怔了下,旋即苦涩地笑了:“可姐姐又何必非要将矛头对准了自个儿呢?如此一来,侧福晋以后可不是都要与你作对了吗?”
耿氏无所畏惧地笑了笑:“我怕什么,能护着你便好,你跟孩子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悟心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她们二人,待看清妍华的脸时,他登时觉得脸上一热,忙慌乱地低下了头。
这个格格他认得,当年他背着师傅师兄们的话与她瞎聊,被觉能师傅罚着扎了半天的马步,最后闹得他浑身僵硬,动都动不了。那个教训实在深刻,所以他眼下看清了妍华的脸后,在风中凌乱了半晌,这才收拾好复杂的情怀,想要感慨一番。
可是他一抬头,却见妍华与耿氏已经走了,他想起木槿姑娘的叮嘱,忙“噔噔噔”地跟了上去。
“……姐姐此番前来,顺便求个子吧,我看爷近来总是让姐姐侍寝,定是好事将近啊……”
“……还说呢,若不是你总是将爷往我屋子里赶,爷怎得会总是往我屋里头跑……”
“姐姐这话错了,我可没有回回都赶他呀……”
悟心追上去的时候,便听到她们二人在谈论起子息的问题,他的嘴巴张了半晌插不进话,最后只好又低着头默默念起了清心咒。
“施主若是累了,且歇一歇再上去。”眼见她们二人一鼓作气地连爬了两百个台阶都没有停留的打算,悟心禁不住关切了一声。木槿告诉他婵格格怀了身孕,需要好好照拂,可眼前两位都是玲珑身段,他实在看不出到底是谁怀了孩子。
妍华听到背后有声音,这才回头冲着他笑了一下:“小师傅法号悟心?我若没记错,以前来岫云寺的时候,小师傅倒是给我看过面相的。”
悟心脸上一热,两颊又悄悄爬上了红晕。他鲜少与女施主接触,因为他一与女施主说话,就会腼腆地红脸,每每这时,觉能师傅就说他心不静,让他虔心默诵清心咒。
李氏与弘时倒是走得快,妍华与耿氏慢慢悠悠地抵达岫云寺时,福晋已经烧完香了,正在听大师傅们诵经。
淡淡的香火在寺院上空漂浮,袅袅娜娜地挥散不去,萦绕在空中缱绻徜徉。
许是受了香火气的熏陶,妍华心里的焦躁也减淡了不少。这一路爬上来确实有些累,若不是她身体底子好,当真有些熬不住。她瞥了一眼跪在蒲团上虔诚烧香的李氏,疑惑了一下,心想难道她只是想让自己在爬山过程中累到小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