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认识的?”
“哦,我想想。对了,以前我给他贴过罚单,他去局里处理,很客气,请我吃了顿饭,一来二去的就熟了,那人倒也算仗义。”
秦向阳点点头,问:“大概三个月前,有天凌晨,黑子找你处理了一个小小的交通意外,记得这事吧?”
“三个月前?凌晨?哦!有!其实也不算处理交通意外,就是帮个小忙,你知道我没执法权……”高虎挠了挠头,说,“那晚正睡着呢,黑子打电话来,说他有个朋友最近情绪很差,好像是抑郁症,大半夜的开车在路上瞎逛,出了点小意外,叫我过去帮着处理下,我就赶过去了。过去一看也没啥,是个女的,没受啥外伤,就是晕过去了。当时有几个过路车司机围观,我给清场了,顺便把那女人的车开回了交管所,就这么回事。对了,车到现在还在那扔着呢,车主我记得叫艾丽,也联系不上。为此我还联系过黑子,他说我甭管,早晚有人去开。”
秦向阳点点头,问:“那女的长啥样,记得不?”
高虎摇了摇头,随后笑着说:“具体啥样,我现在说不好,不过挺漂亮!嘿嘿!再见到估计能认出来!我就想,黑子哪来那么漂亮的朋友?”
“就这些?”
“是啊!”
“确定没别的了?”
“确定!”
“有需要再找你吧,麻烦了哈!”
高虎莫名其妙地离开了秦向阳办公室。
傍晚五点多,孙劲和苏曼宁才赶到阮明涛老家。
阮明涛家是一座新盖的大瓦房,也算明亮气派。时值冬天,天刚黑,胡同里没什么人。
苏曼宁多了个心眼,让孙劲留在车上,自己进了阮明涛老家。她觉得一男一女上门,孙劲在那干杵着,效果反而不如自己一个人。孙劲巴不得在车上等,摇下窗户抽起烟来。
阮明涛父母健在,有三个姐姐,都嫁人了。苏曼宁进门时,阮明涛父亲中午喝多了,还在睡觉,堂屋里除了阮明涛母亲,还有两个老太太,应该是来串门的邻居。
阮明涛母亲见苏曼宁推门进来,站起来问:“找谁啊,姑娘?”
“我是明涛朋友,来看看您老!”苏曼宁一边说,一边把捎来的水果放到一边。
阮明涛母亲招呼她坐下,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遍。
那两个老太太也不停地打量苏曼宁,嘴里不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待苏曼宁坐下,阮明涛母亲端来一杯热水,热情地拉着苏曼宁的手问:“姑娘,你是明涛……朋友?”
“嗯,朋友,朋友。”苏曼宁连连点头,同时心里打定了主意,先看看情况再说,暂不亮明身份。
“你姓啥?咋不跟明涛一块来家里?”
“阿姨,我姓苏,今上午才见过明涛,我就是来看看您老,也没啥事儿。”
“嗯,来看看好,好啊!”
这时旁边串门的那俩老太太嘀咕道:“你看人家阮家二小子,就是能!就是能啊!这又来个媳妇,比那俩还好看!”
“不是!不是!那俩也好看!”
“是啊!明涛就是能!挣钱也多!明涛他娘,你真有福啊!”
“可是这么多媳妇咋办呢?”
“哎呀!二狗他娘你不懂!城里讲究媳妇越多越好,分大的小的,叫什么大奶,二奶,三奶……都是媳妇,都好!”
“你俩快别叨叨了!”阮明涛母亲赶紧叫那俩老太太闭了嘴,回头瞅了瞅苏曼宁,然后拉着苏曼宁的手说:“姑娘你都听见了?可别生气!”
“啊!没生气!”别人误会了,错把她当成阮明涛对象,苏曼宁浑身不自在,她想亮明身份,但想了想,又忍住了。此时她心中已有计较,看来农村果然藏不住事,眼前这两个串门的老太太话里话外,知道的情况好像就不少,而且嘴一个比一个快,何不借故再听听虚实。
阮明涛母亲又上下看了看苏曼宁,才嗫喏着说:“姑娘,你是不是也……”话没说完,她突然站了起来,说,“我还是给明涛打个电话吧,姑娘你姓啥来着?”
“哎呀!人家姓苏!老嫂子你们唠吧,天不早了,俺们走了!”旁边两个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她们感觉出自己在这,阮明涛母亲说话不方便。可她们脚底下想走,两颗八卦的心又不想走,嘴里那么说,脚下就是磨蹭着没挪窝,很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苏曼宁看明白了火候,她不希望阮明涛母亲去打电话,赶紧站起来挑明了误会,说:“阿姨,不用打电话了,我该走了,其实我和你家明涛就是普通朋友!你们别想歪了哈!”
阮明涛母亲这才站住脚,拉住那俩老太太,说:“别走,别走,省得你们出去把话传歪了,听见了吧,人家姑娘说了,是普通朋友。”说完,她略有惋惜地看了看苏曼宁。
“普通朋友也好着哩。”那俩老太太又慢慢坐了下去。其中一个一把抓住苏曼宁的手说:“姑娘你不知道,几个月前有个姑娘找上门来,说她怀了阮家二小子的孩子,来找老人做主。嘿嘿,你这一进门,我们以为你也是那个啥……嗯,嗯,普通朋友就好!”
几个月前有姑娘找上门来?果然有情况。苏曼宁听得仔细,随即笑道:“误会,误会。我纯属路过!”
阮明涛母亲一看瞒不住了,索性直接说:“那也不是啥丢人的事!我儿子是有对象,可那个艾丽得了绝症,有别的姑娘找上门,我还能不给人做主?再说那个姑娘一看也很不错,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着哩!”串门的老太太附和道。
苏曼宁笑道:“现在是新时代!婚姻大事还是儿女自己决定的好!”
“那不能!”阮明涛母亲急道,“我说了就算!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他,供他吃穿念书,他阮明涛敢不听?再说他也不小了,把那么好的姑娘肚子弄大了,我也该抱孙子了!”
“对对!”苏曼宁跟着寒暄了几句,借故天色已晚,起身告辞。阮明涛母亲再三挽留,见人家执意要走,只好出门相送。
临出门时,苏曼宁琢磨着想问问那个找上门的女人叫什么,可是站在阮明涛母亲的角度,她打听那个实在没什么理由。眼看着就要上车了,她才下了决心,貌似随意地问:“那个找上门的女人叫什么?”
“姑娘,你打听这个做甚?”阮明涛母亲疑惑地问。
“没事,随便一问,就是好奇。”苏曼宁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姓蒋!那个姓蒋!和阮家二小子是同学!你姓苏!听一遍我就忘不了!”串门的老太太抢先回答,很是得意自己的好记性。
直到苏曼宁的车走远了,阮明涛母亲还在对那两个老太太唠叨:“哎呀!你这个嘴就是个火车!哎呀!这个姑娘可真俊哪……你俩回头可别乱说!”
车绕出村子回到正路,孙劲这才扭头看了看苏曼宁,问:“怎么样,有收获吗?”
苏曼宁闭眼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长叹了口气,才睁开眼说:“事情现在很清楚了,艾丽那么做,是在报复!一个永恒的报复!哎!值得吗?”
“什么情况?什么永恒的报复?”孙劲一边开车,一边问。
“难道就这么简单?没别的可能了吗?”苏曼宁自言自语,没回答孙劲。
“别的可能?详细说说,我帮你分析。”
就在这时,孙劲的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他正要继续追问苏曼宁,匆忙中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紧接着跟触电似的,猛地把手机攥了起来。
“喂!注意!啊!”苏曼宁尖叫一声,才拉回孙劲的注意力。
孙劲连忙急打方向盘,那车擦着路边的一棵树窜了过去。
“怎么开车的你!”
孙劲看了看表,18:30,天色早已全黑。他顾不得头上的汗,把手机递给了苏曼宁。
“今晚19:00,栖凤区北外环农贸市场,谜底二、谜底三同时揭晓,不见不散。”
苏曼宁看完那条短信,脸色瞬间变了,忙说:“这是第二条了?”
孙劲点着头,脚底下加大了油门,同时说:“赶紧打电话!”
苏曼宁立刻把短信转发给秦向阳,紧接着拨通了电话。
电话已接通,秦向阳就说:“看到了!啥时候收到的?”
“刚刚!先叫那边的派出所派人过去!”
“我知道!”
“赶紧查查发短信的号码!”
“我知道!”秦向阳连说两个“我知道”就挂了电话。
苏曼宁也不顾自己刚才有些多嘴,又连连催促孙劲开快些。
二十分钟前,下班回家的高虎正路过北外环农贸市场,那是他回家必经之地。下午被叫到了分局刑警大队,高虎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咋搞的嘛?”他决定从农贸市场弄几个小菜,回家给自己压压惊。这个点,农贸市场里边的摊位早就散了,市场外围的门头,还亮着三三两两的灯。
高虎找了个卖熟食的门头弄了几个肉菜,出来刚想上车往家走,见十几步外,昏暗的灯光下,有个人站在台阶上冲自己招手。
招手之人背靠一个卖水产的门头,门头里一片漆黑。
“谁啊?”高虎把菜往车里随手一放,纳着闷走了过去。
他走近一看,认出来对方,脸色十分惊讶,刚说了句“竟然是你”,就被人狠狠地扣住了脖子。
对方出其不意玩阴的,高虎顿时火起,正要猛烈挣扎,头上就被狠狠砸了一下,登时疼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小时,也许才几分钟,他猛地又从剧痛中醒来,见自己正赤裸裸躺在水泥地上。地上冰凉,他浑身打了个哆嗦。房间里拉着窗帘,有一束亮光,不是手电筒,就是手机光源。
“这是哪?你他妈要干什么?”他想出声,可是嘴巴被胶带封住了,他想站起来,可是双脚也被胶带死死缠住。这时疼痛再次袭来,他扭动身体,集中注意力去感知疼痛的来源,恍惚中他侧了侧头,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已被齐腕砍去,血液正顺着腕部断口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那只吃饭的手,那只贴过很多罚单的手,那只爱抚过心爱女人的手,那只孩子拉着的手……就被眼前这家伙那么随随便便丢在一旁,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
“呜呜呜!”高虎疼得发出了声音。
他感觉到了,眼前这家伙不啰唆,不拖泥带水,不给人可乘之机,这就是个屠夫。生死当前,他再次奋力挣扎,怒目圆睁,眼中仿佛有血丝渗了出来。这时,寒光一闪,高虎震惊地看到一把沉重的利刃迎面砍了过来,那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他下意识想抬起左臂去挡,但为时已晚。他看得真真切切,斧刃划破空气迎面袭来,随后,他清晰地感觉到脖颈间骤然一热,有液体喷溅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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