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从柜子缝里看到了整个过程。他不知道,另外还有两位偷拍者,不但看到了现场直播,也看到了他。要是这事能用来比较,他敢打赌,保证自己比偷拍者看得更清楚。当然,那
换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看到杀手背对他,撸起面罩透气来着。这就是祖宗保佑,没让他看到杀手
正面。如果杀手面对着柜子,面对着他……那个场面,他不敢想。
杀手拖地时,拖到了衣柜前,还在那儿停了一会儿。停了三秒。他数了。跟他妈三年似的。他一度认为自己被发现了,差一点就举起手,跪到外面去。那个瞬间,他无暇回想自己短暂的一生。他恨透了某个人。谁?
那个在1102室门框上方,画上记号的龟儿子。那个记号,闯空门的都明白,表示计划行动,或者可以动手。这个楼层,他昨天踩点时路过了。他记得很清楚,当时1102室门口的墙上,
什么记号也没有。可是今天下午再次路过,却多出了那个新鲜的记号。记号做在门框上方。那个高度,肯定不是调皮孩子画的。当时他很纳闷。他清楚,闯空门的提前做记号,多是网络传言,不过,早些
年确实有。现在摄像头普及,人们的防盗意识增强,同行好不容易找到目标,做记号?那等于把到手的肉留给别人。
他摇着头走到十楼,又停了。他反复考虑,还是觉得记号没问题,只能是同行刚做的,尽管他想不出同行为啥好心留标记。管他呢!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不是吃了大亏?他想起,已经两周没开张了。
他咬了咬牙,决定动手。做了决定,他给同伙打了个电话……然后戴上绒线帽开工。他哪知道,那是今天中午,侯三发现卢平安终于出差了,欣喜之下随手在那
儿做了个标记,以示庆祝……一个贼放下本职工作,干起了偷拍勒索,还画记号庆祝?他要是知道这个内
情,一定找侯三拼命。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个该死的空间里待了多久。一万年?或者更长。杀手拖完卧室,好像又在外面忙活了几千年。那会儿,他听到很多杂音。
外面又发生了什么?管他呢!不被发现就好。
衣柜里一片漆黑,除了自己的呼吸,他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他再次翻开绒线帽的折叠部分,盖住脸,一点一点挪了出去。
黑红的血蜿蜒到衣柜下方,他差点踩到。他站在卧室里,竖起耳朵听,心跳突突的像机关枪。外面很安静,杀人者一定走了。他冲出卧室,跑到玄关。
门把手就在前方。
他不是没看到玄关处横着个东西,只是太紧张,大脑停机了,无暇分析数据。
“咣当!”他被绊倒了。他触电一样,爬起来,这才看清,把他绊倒的,是个黑色行李箱。行李箱?哪儿来的?
他进来时,这里屁都没有。他不可能记错。他正纳闷,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客厅沙发上好像有个人。娘哎!真是个人!完了!杀人者没走,就坐在沙发上!他感觉全身汗毛瞬间奓起,脑子里轰了一炮,两腿接着软了,差点直接跪下。不对!怎么没声?他很疑惑。片刻之后,他奓着胆儿,再次朝沙发看去。这次他看清了。沙发上躺着个男人,脸朝外,额头流着血,昏迷不醒。我擦!这货又是谁?杀手?完事自裁了?不能吧!他的眼珠很快活泛起来,滴溜溜转个不停。
他看了看脚下的行李箱,又看了看沙发上那人,脑补系统开始启动——那不会是这家男主人吧?要么他出差才回来,要么走到半道又回来,总之是回来了。然后一进门,就碰上了杀手,正要逃离的杀手。不用说,他直接被杀手打晕了,或者被干掉了……
管他呢!自己没事就好!他停止脑补,扭头瞅见拖把靠在门口墙上。
哦!那一定是杀手一边往外倒退,一边清理痕迹,一直清到门口,然后把拖把放在那里。
真他妈专业!他顺手拿起拖把,开始清理自己的脚印。他很快整理到门口,也将拖把靠在墙上。
放好拖把,他长舒一口气,紧接着又想起什么,然后拢起袖子,擦去了拖把上的指纹。
临走,他看了看地上的行李箱。要不要拿?贼不走空。不行!都什么时候了,逃命要紧!他挣扎了一会儿,垫着袖子打开门,离开。他一边疾走,一边数:现场一共几个人?妈的,五个。
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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