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日里,寿王无故昏倒得是多大的事?可如今和这天狗食日一比也就不算事了,他都不算事,那小小谏议大夫家的庶女病倒,就更如沧海一栗不值一提了。
身着绿裙的香绮手捧着碗汤药来到内室,见床上的纱幔仍旧放着,她对屋内守着的香柏努努嘴:小姐还没醒呢?
香柏摇头,又瞥了眼垂着纱幔的绣床,才无声招手叫她出去。
放下汤药二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门,香柏红着眼对香绮道:“你说咱们要不要请周妈妈与夫人说说,再给小姐请个大夫?小姐从昨天上午就昏昏沉沉水米不沾的,这要是时间长了可怎么是好?”
姨娘刚刚入葬没几天,她是真怕小姐也有个三长两短。
香绮双眉紧蹙心中为难,香柏这两天一直守着小姐不知道外面的变动,她却知道,昨日天狗吃了太阳引得人心惶惶朝廷震动,她们家大人身为谏议大夫,掌议论,正是水深火热之际,如今全府上下人人自危,这个时候还想出府请大夫?简直就是妄想!
左思右想之下,她咬牙道:“别去找周妈妈,她是夫人的乳母,又速来对咱们姨娘不满,去了也是自取其辱,我去找二少爷想想办法,姨娘不在了,二少爷就是咱们小姐今后的依仗,想来他不会不管。”
一句话说的香柏心中越加酸楚,忙对香绮道:“你等等。”说着,她进屋取来一物递予香绮道,“这是小姐亲手为二少爷绣的荷包,上面的竹叶还差两片,你拿着这个,让二少爷瞧瞧。”说到最后,已是泪水潸然。
不是她们胆大包天想算计小姐的亲胞兄,实在是虞家家规甚严,二少爷虞之润刚满七岁就被送到了前院,那时小姐还不足三周岁,多年来二少爷倒是谨遵孝道晨昏定省,可这侍奉的人却是主屋的夫人,兄妹俩感情本就不深,如今姨娘又不在了,二少爷要是不管,小姐今后可倚靠何人?
见香绮藏好了荷包匆匆离去,香柏转身回到内室,摸了摸药碗已经微温,她挑起床头的纱帐挂在床头上方的铜钩上。
架子床很大,因姨娘去世撤去了粉嫩的颜色,满目的梨花白略带清冷,身量小小的女孩躺在清冷的床铺上,更显得娇弱可怜,看着自家小姐几天的时间就瘦尖了下巴,毫无血色的脸颊比满目的梨花还要苍白,香绮心中酸涩难忍,微微俯身轻声唤道:“小姐,四小姐?咱们要吃药了,奴婢喂您吃药。”
苦,真苦……
她就说药不能随便吃,要吃也吃糖衣片或者是胶囊类的,这什么皮儿都没有的让人怎么吃?呃,不对,如今身体倍儿棒的她为什么要吃药?谁给她塞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