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把自己当作草原的一分子。可原来,草原的人,竟如此厌憎她。
“我怎么会杀死大汗?不可能的。”乌兰道。
军师道:“段义平对你情深意重,你看看,他是什么下场?你难道想让大汗成为第二个段义平吗?你难道想让西狼成为第二个大理吗?你是煞星,十世煞星。你只会给大汗和西狼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乌兰猛地一凛。
老段那生无可恋、绝望到极处的脸,老段的僧衣,老段决绝的背影,统统在她的眼前闪现。
军师将她不敢直视的伤口赤裸裸地划开,洒下大把的盐。
十世煞星。
无穷无尽的灾难。
她的面色,变得苍白。
军师道:“言尽于此。乌兰姑娘,细细想去。”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大汗带兵亲征大理,离国日久,留守在西狼的孛尔吉大人发来密函,西狼亲贵阿木古郎蠢蠢欲动,欲趁机夺权,掣肘大汗。这个节骨眼上,大汗若执意带你回去,军心涣散,后果会如何?你若对大汗是真心,便悄无声息地离开。若这些你都无所谓,便在正殿大门口,等大汗来接你。”
军师走后的半刻钟,孟昭云回来了。
乌兰紧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那人有没有伤到您?”孟昭云担忧地唤着她。
良久,乌兰抬起头来,看着她:“昭云,我……我随你一起去中原。”
孟昭云心内一喜,竭力淡定道:“王妃,您跟婢子一起,随幻戏班子一同走。婢子永远伺候您、照顾您。您再也不必做任何人的棋子。咱们自由自在地生活。”
乌兰木然地点了个头。
草原,回不得。老段,离了她。
她是个不被欢迎的人,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除了故土,哪里都是天涯。
倒不如去中原,重新开始崭新的生活。
只要日头还会升起,长生天便会保佑她好好儿地活着。
孟昭云带着她,一路避开西狼士兵,从花园中,逶迤而行,向后门而去。
这厢,忽穆烈站在王宫正殿门外,看着烧成一片的殿宇。
兵士们说,看着乌兰,进了正殿,再也没出来。
她此刻一定就在烈火中。
忽穆烈嘶吼着,命人灭火。
然则,秋季干燥。
一桶又一桶的水浇上去,火势并不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