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眉头深锁。
宫廷中,梨花已经凋零了大半。偶有落花,随着晚风,飘飘荡荡。
素洁淡雅。哀哀凄凄。
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
柔桑陌上吞声别。吞声别。陇头流水,替人呜咽。
这样的情境像极了十一年前,黑水镇白家后院。
忽穆烈那个老匹夫,做事不按常理,打仗便打仗,绑一个弱女子做甚!
阿九向方砚山道:“方将军,忽穆烈欺人太甚。你抵达边关之后,即刻发兵!”
“是!”
方砚山叩首。
他虽迫切等待着官家发兵的命令。但,心中不免惶惶。
他曾多次请战,都被官家拒之。
如今,忽穆烈绑了若梨,对于官家来说,便是“欺人太甚”,需立即发兵了。
方砚山离了宫,回府的路上,踩着一片片的担忧和一片片的心酸。
方砚山走后,殷鹤才将国公府前的情态禀与阿九。
阿九沉思良久,站在桌案前,手持竹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字:贪。
人之七昧,贪念为毒。
乔阿娘,便是这样,永不知足。
她朋煽朝堂,让老臣上谏他不可困于所溺,他忍了。给足了她情面,召幸了乔灵。
她还要杀死孟昭阳,永绝后患。这样看来,宫里消失在琼华殿的西狼刺客,也是她的手笔。
他顾念当年匡扶之恩,对她一再宽容。她的手越伸越长。
难道,她以为他还是当年的懵懂孩童,事事听命于她、受制于她?
外头风声愈来愈大。
不多时,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
“今年的四月,真是风雨交加。”阿九道。
殷鹤道:“官家,飞雪门的人似乎与乔国公府的人起了争执,宸妃娘娘的尸首被一把火烧掉了。”
“那不是昭阳。”阿九道。
“您何以这般笃定?”殷鹤问道。
“若真的是她,飞雪门的人不会轻易烧掉。昭阳,多半被他们藏起来了。”阿九道。
她是精灵一样的女子。
马厩里、床榻上、桌案边,处处还留有她的身影。他的怀里、唇边、指尖,处处还留有她的温暖。
她怎么会死呢?
她不过是被乔太后的手段惊到了,被迫出宫避祸。或是,闹闹小脾气,想躲出宫去玩一阵子。纵是遇上歹人,机敏如她,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他会把她寻回来的。
殷鹤道:“官家,接下来,您打算怎样做?”
阿九道:“天象司的人回奏,白虹贯日,七星皆动,先帝圣灵难安。朕打算五日后,前往皇陵祭拜。带着……康顺太后一道去。太后年迈,该在僻静处安养安养了。”
他看了殷鹤一眼。
殷鹤立即明白了官家话中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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