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将信传达给他便好。
八百里快马送来的信,由兵丁从驿站取了,交由段义平。
于是,段义平看到了那封情真意切的信。
那个纯净的姑娘,没了。
她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跟他说,遗憾常有,圆满不常有,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她说,我会好好的,勇敢地活着。我比我母后还要勇敢。你放心好了。
她的确比她的母后更勇敢。只是,段义平没想到,这勇敢的尽头,是过早的死亡。
“段王爷,如果说,这天底下只剩一个人懂你,那便是我刘知意。”
段义平看到这里,在凤凰山的薄暮下痛哭了一场。
自剃度出家,四大皆空,段义平再也没有自感后悔的事了。
可那一刻,他特别后悔,后悔知意失身后,哀求他“谪仙,天涯海角,带我走吧”的时候,他硬着心肠将她送回了皇宫。
他以为这是为她好。让她回到亲人身边。
现在细细思来,这孩子那么要强,若是将她带走,倒是让她远离战争了。
他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就是十四岁时嫁到大理的乌兰。他知道知意是乌兰的女儿后,一直在内心中,把知意当作自己的孩儿。
他想满足她的遗愿。
但,他知道没那么容易。
知意毕竟是公主之身。
中原朝廷有祖制,未嫁公主,薨逝后,葬入皇陵。
阿九怎么可能把知意交给他,草草葬于野地呢?
何况,他清楚,阿九视他为心头刺,将他关在祈福寺,十多年。倘若,阿九知道知意对他如此情长,又将会何等恼怒,如何看待乌兰?
他想到了白若梨。
此事若能有白若梨相帮,或能达成。
所以,他将这封信,放在了方府门外。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
乌兰看着女儿这封信,心头百感交集。
她没有想到,小小的知意,会对老段有如此深邃的感情。
也许,这就是命吧。
曾经,她欠老段的,山海难填。
兜兜转转,她的女儿,用最纯真的情愫,填了母亲路过的荒芜。
知意在生前,尽到了皇家公主的职责,为家国而亡。死后,不该仍将其困囿在皇陵。知意该如自己所想,做自己。
几乎是一瞬间,乌兰想好了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