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底自嘲了一番，顿而又觉得很庆幸。

庆幸着南栀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她从来都是知道体贴人的。

那些不能问的，她即便有所察觉，也会装作不知。

事后更不会背着他去查。

她很乖，永远只会在那里等着他亲口去说。

可是关于他的这个病，霍祁年想他是绝对不会让虞南栀知道的。

倒不是怕她知道后会觉得自己不正常，而是怕她会担心受怕自己的病情。

这种害怕和恐惧，他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没必要让身边的人跟着一起惶恐不安。

深夜，雾气布满着整个镜子。

霍祁年从浴缸里出来，随手用浴巾围住下半身，双手撑在大理石的水池台上。

即便是镜子被雾气遮住，看不见他自己的模样，其实他也不敢抬头去看。

那种不知道会在镜子看到的是谁，也许不会是自己……

那种……害怕这一秒还清醒着，下一秒身体就会被另外一个人格取代的恐惧，永远围绕着他，挥之不去。

哪怕那个人格在沉睡。

以前虞南栀爱粘着他的时候，总是喜欢望着他那双幽深的黑眸，认真又轻快的说一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取代你，霍祁年。”

没有吗？

其实是有的。

那个人格装成他的时候，没有人察觉不对劲过。

那个怪物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就取代他，占据着这副身体活下去。

霍祁年握紧了拳头，朝着那面镜子就要一拳头砸下去，可是在碰到镜子的时候，他硬生生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虞南栀还在外面，不能让她被吓到了。

他打开水龙头，捧了凉水扑了好几次俊脸，等自己彻底平复了下来，才开门走了出去。

虞南栀还趴在沙发上等着他来帮自己吹头发。

等他走过去的时候，虞南栀只觉周身一阵凉意，她有些诧异得抬头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你冲的凉水澡吗？”

虽然已经是初夏了，可是天气才二十多度，早上和晚上起风的时候，还是冷的要穿件外套的。

“有点热。”

热……吗？

虞南栀下意识地视线下移，望向了男人的那处。

霍祁年好笑地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轻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