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渐大起来,这次出门没有戴固定器,长凌如工厂车间出品的头发终于现了原形,胡乱地张牙舞爪着。
也许过去从未到来,明天并不存在,长凌永远活在混乱之中,这么多年里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轻抚护栏,四指颤抖的频率既是心理的起伏,更是生理的预告。一次次告别,一次次出发,一次次在荒芜中开辟,在迷雾中寻光,长凌曾勇敢地迈出了无数个第一步,她认为这俨然是封闭圆的截点。
但现在,她遽然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懦弱,与勇敢相比,接受才是人生的主题。
接受,这两个字轻飘飘地,可是怎么就让人如此难以做到。
接受别人的讨厌,接受自己的失败,接受重要的人事物离去,接受绝大多数时刻的无能为力,接受人生不过是一场盛大的谎言。
我们都被骗了。
3
余光中,一张送到眼前的皱巴巴的纸巾将长凌从混乱中拉出,她晃了晃神,将瞳孔聚焦在主人身上。
顾城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长凌,脱掉了她那宽大的外套,一身鲜有的亮色,散乱在风中的头发,止不住的眼泪,以及不再无神的目光。
这样才像人嘛。
顾城无从得知长凌发生了什么,他能做的也仅仅是翻遍全身找到一张纸递给她,当然,长凌不会收。
长凌依旧如雕塑般定格在原地,顾城也同样保持伸手的姿势,二人在时间的流逝中石化着。
不知过了多久,长凌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整洁的面纸简单擦了擦脸,同时对顾城道了声,“谢谢。”
顾城只好尴尬地将两只手都揣回兜里,挤出一句,“不客气。”
这人是挺怪,倒也怪有礼貌哈。
顾城试图缓解局面,“你找到向也以后就回去了吗?”
“不,不知道。”
把天聊死,OK。
顾城一时间分不清这让人脚趾扣地的情况到底该归功于自己还是长凌,但很快,顾城发觉她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
“你…”顾城已经很努力在打破僵局了,但也很怕踩到对方的雷区。
“要一起走走吗,有什么想问的随便问。”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