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愣一下,两边的距离却不合适聊天,就伸手往坡道尽头指了指,意思是“我去找你”。
邓纯不可能真让老药大早上起来登门,想了想,快速换了一身晨练装备,恰好在老药进入鹰头场的小广场后收拾得当,“施施然”开门走出,又打了声招呼:
“老药,起得挺早?兴致不错呀。”
“邓主管,您早啊,去锻炼?”
“嗯,醒醒脑子。”
老药仍然对自家的“老上司”保持尊重,似乎和一个周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在邓纯看来,相较于一周之前,老药的身形还是瘦削,但肩背挺直,脸上挂肉,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此时虽说跑得汗水淋漓,可眼神明亮,呼吸均匀,犹有余力。
他穿着长袖T恤,遮住了神奇重构的右臂以及上面的花纹,但只要知道内情的人,包括邓纯,总是忍不住会把视线偏转向那里。
还好,邓纯很快挪回了视线,摆出了老上司亲切又矜持的笑脸:“老药,你这边手续还没办完呢?”
“差不多了,只差再签个老房子的长租合同,想着等到明天上班了就去办。”
现在谁都知道老药是抱上大腿了,当日从三尖顶下来,是坐着军方的飞艇,直接到了湖城,逗留了几天,才又回返鹰头场。
这时老药不可能再去做堆场的保安,在文慧兰的关照下,一
路绿灯办完调离手续,只等着把鹰头场他自住的房子签一个长租协议,就要回湖城履新了。
像邓纯这样,有高层消息渠道的,更是听说了其具体的工作:大约是主持觉知会并入浑敦教团事宜,且已经预订了一个教团蓝区中层的位置。
最重要的,以后老药在湖城这边基本就等于是“那位”的代言人,是“那位”光明正大插手百峰君资源分配、插手湖城治理体系、乃至影响一直以来大金三角经营模式的“介质”和“棋子”。
别看是“棋子”,从现实意义上看,老药的地位,已经远远超出邓纯这个破旧补给点……的堆场的负责人。
哪怕就是搬出“邓允唯的儿子”这重身份,能不能反压一头,仍未可知。
要说邓纯心里面不泛酸,肯定也是不现实的。
就常理而言,这种时候,邓纯应该主动避免与老药碰头,否则一个弄不好,就会自找难堪。
可这个早上,邓纯心气儿就是这么邪,他非但主动招呼了,而且哪怕老药仍然保持着对旧上司的尊重,他还是忍不住要再加上几句:
“觉知会那边也都安排妥了吧?毕竟涉及到灵魂教团那个不定时炸弹,还有你家那个……”
老药有些意外,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僵。
毫无疑问,邓纯这是一次失水准的“提醒”,堪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到这个阶段了,老药难道不知道,觉知会和灵魂教团中间,
还挂着一个曹凯,也就是自家的小舅子?
这几乎算是他和罗南之间最尴尬的一个链接,只不过对面压根不在乎,也从来不提。
倒是你邓纯好大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信息灵通;生怕这种糟烂事,大家不记得……
都要好聚好散了,你至于么?
不提老药又憋闷又疑惑,便是邓纯自己,也让自己这损人不利己的愚蠢行径给刺挠坏了。
可没办法,他心里面就是有这么一个魔鬼——见不得别人的好,自己心里不痛快,周围的人就通通别想痛快。
以前他在堆场这边还有掩饰,毕竟他到这里是来积累资历的,也犯不着和一堆卖苦力的泥腿子一般见识。
可如今,梦境游戏里的噩梦和混沌,以及由此滋生的严重的不安,让他需要找一个发泄压力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