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抱怨着,脸上却写满了宠溺与自满之色。
“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只有四岁,才刚过寡人的膝盖,还扎着两个小辫儿。”慕容秀满是缅怀之意,“当时就觉得这女娃儿聪明伶俐,能说会道,长大以后定然不同凡响,只是连寡人也未曾料到,她竟然在二十多岁就成长为帝国栋梁。”
“也只有陛下这般英明之主,才能容忍那丫头胡来。”江天鹤微笑着道,“若是换做李九夜和金烈阳,绝不会同意由女子来执掌大军。”
他口中的“金烈阳”,正是惊羽帝国皇帝的名讳。
“不过是两个老朽之辈罢了。”慕容秀不屑道,“终有一日,统统会被寡人踩在脚下!”
“陛下英明神武,年富力强。”江天鹤随声附和道,“假以时日,定能一统天下,开创万世基业。”
“寡人若是得了天下,你岂非就是当世第一家族之主?”慕容秀笑道。
“老臣年事已高,哪里还有余力折腾?”江天鹤摇了摇头道,“只要能够守住这份家业,便心满意足了。”
“你这老货如此消沉,也不知如何混到现今的地位!”慕容秀笑骂道,“当真是天道不公!”
“江家能有今日风光,还不是靠着陛下恩泽,祖宗余荫。”江天鹤呵呵笑道,“和老臣倒是没有多大关系。”
“赶紧滚!”慕容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寡人看见你这惫懒模样就来气。”
江天鹤笑嘻嘻地躬身施了一礼,随即转身朝着御书房门口走去。
“对了。”眼看他就要跨出房门,身后忽然传来了慕容秀的声音,“语诗回来那天,寡人会亲自带领群臣前去迎接,还要大设庆典,这件事情,由你来负责操办。”
“老臣遵旨!”
江天鹤离开许久之后,慕容秀忽然开口道:“出来罢!”
话音刚落,书房的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一名约莫三十余岁的俊秀青年。
青色头巾,青色长衫,以及胸口的金色图案,竟然与小正太江悟锋在街上遇见的两名青衣男子打扮得毫无二致。
“若言,你怎么看?”慕容秀的神情冷峻,与先前竟是判若两人。
“这位江家主,很不简单啊。”被他唤作“若言”的青衣青年平静地说道,“他看似对陛下无比敬重,实则有所保留,嘴里未曾吐露半句真心话。”
“寡人又何尝不知道江天鹤是个滑头?”慕容秀皱了皱眉头,“只是身为权贵子弟,从小就生活在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环境之中,有几个会整天把真心话挂在嘴边?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陛下所言极是。”若言恭恭敬敬地说道,“只是您不觉得,如今的江家势头太盛么?”
慕容秀沉默不答。
“与大乾一战,宫家损失惨重,而江家兄妹虽然同样败北,却反倒获得了熊婆婆的投靠,为江家凭添一位灵尊大佬。”若言接着道,“而此次攻打惊羽帝国,江语诗的表现更是碾压宫九霄,声名一时无两,这第一世家的势头,已经远远盖过了其余三家。”
慕容秀依旧没有说话,眼神却不停地闪烁着。
“小臣并非想要陷害江家。”若言低眉垂首,继续说道,“只不过一个世家的力量太过强大,对于皇权来说,终究不是件好事,大乾萧家便是个很好的例子。”
听若言提起萧家,慕容秀不觉动容:“你的意思是……”
“维持平衡,本就是陛下的职责。”若言微微一笑,“若要帝国长盛不衰,就不能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可是江家功勋卓著,也并未犯下什么大错。”慕容秀迟疑道,“若是贸然出手打压,岂不令人心寒?”
“陛下,为人君者,切不可有妇人之仁。”若言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况且从前不犯错,并不代表未来不会犯错,陛下想要找到打压江家的理由,岂非轻而易举之事?”
“愿闻其详。”慕容秀眼神逐渐坚定,沉声问道。
“如今江家的威势,一半都在江家那对兄妹身上,等到江语诗归来之日,陛下只需如此如此……”
若言压低了嗓音,不紧不慢地道出心中谋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