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失敬！”看守虽然跟我请着罪，还是犹犹豫豫不敢确定，“请恕我等眼拙，没能认出魔王大人。”

“无妨。”我看向他们身后把守着的门洞，“我要进去。”

“魔王大人，这里是黑塔，用于收押俘虏和犯罪者，这等腌臢之处怕会脏了您的鞋子。”看守委婉地拒绝着，不得不说这里的人都很会讲话，所以我也就别想着在口舌之上能说得动谁了。

所以我单刀直入：“魔王不能进？”

“当然可以，但属下粗鄙唯恐照顾不周，能否请您稍候片刻，容我向上面请教一二？”

好一个“照顾不周”、“请教一二”，要是换成“不能做主”、“请示一二”，那我的地位可就比他口中的“上面”要低了。要是我按着这些家伙的话术出一本《我在魔界学说话》，肯定能在服务业界大卖。

话说回来，看守已经做到他能做的最周到了，我可以稍微给点面子，反正我不是很急。见我颔首，其中一个看守立即进入了黑塔内部，不知道联系谁去了。

趁着等待的功夫，我再次起飞，刚刚来的路上我注意到黑塔背后那一片混沌，现在说不定可以顺便研究一下。我让自己持续上升，一直到视野逐渐被云雾遮挡才停下。

从这里可以看到魔界的“边界”，那里是如同断崖一样的切口，地面在某处突然消失不见。再向上一段高度后，我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道阻止，我越是使劲地向上冲，那股对抗的力道也就越大。那所谓星空，会不会就是这个无形罩子外的贴图呢？

我不再向上较劲，在这最高处极目远望，南方能看到一条由漂浮的碎石块断断续续连接着的石桥，桥对面通向一块稍小的孤岛，仿佛从水里拔出来晾在空中那样、毫无依附地漂浮着。如果魔界的大部分陆地也是这样表现的话，整个魔界说不定就是一座漂浮在空中、被透明圆球罩子包裹并隔离的空中城市。

魔界，是仿佛水晶球中的世界啊。

在这样的世界安稳地活着的恶魔，其实跟在知晓宇宙存在后依旧生活在地球的人类差不多。其实只要笼子足够大，其中的生物并不会觉得不自由。但魔族是有“不自由”的动机的——因为这个世界已知的另外部分，由跟魔族相似、甚至更加弱小的人类所统治着。

所以这就是魔王的责任吧，控制魔族这个族群的野心，适当宣泄，合理利用，维护这个生态的平衡。好像突然开悟，我忽然就理解了天神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