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对我的回答表现得欲言又止,我已经刻意不使用“特别”、“特殊”这样的词汇了,难道“独一无二”也不可以吗。
“话说,魔王大人……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与听到我的回答时的反应不同,圣女在问出这个问题时,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期待。
即使不知道她问这个的原因,我还是坦率回答了:“我没有名字。”
想来也是奇怪,我无法分辨其他恶魔和人类的名字也就算了,对于自己没有名字这件事也并不觉得不对劲。
圣女好像没有料到这个情况,犹豫再三后终于开口:“那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魔王。”
虽然只是代称,但我如今已经将这个称号视作我的一部分。夺取我的魔王之位,对我来说或许就跟夺走我的“名字”一样——这个自我“诞生”就被赋予的权力和使命。
“但是没有名字不会很不方便吗?”
圣女不知为何执着于此,我即便是身为人类的时候也没有这样。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名字具有特殊意义,那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何我会无法理解所有名字了。
“名字有什么用?”我反问道。
“名字是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赋予名字的人就是被天神所注视着的孩子,无论是被谁叫出来都有祝福的意思……这是教会的祭司告诉我的。”圣女说着,最后反而自己底气不足起来。
那重名的怎么办,感觉完全是一种忽悠人的说辞。
“我是魔王,也只有我是魔王,这就够了。”
显然,想从实用主义上驳倒我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毕竟圣女并不擅长这个角度的论述。而且据我猜测,她想知道我名字的理由也绝对不是她说的这些。
她一时间无言,我就只是看着她,虽然不觉得她想用名字的特殊性来算计我,但我也想知道她的理由。
“……因为‘名字’对我来说很有意义,可能对您来说‘圣女’就够了,但‘圣女’终归不是我。”
听起来很矛盾的描述,我却能够理解。换个更直接的讲法,她依旧觉得我看中的是她的力量,不是她的本身。
“你现在是魔族的圣女,更准确的说,是魔王的圣女。”我并不觉得给她解释这件事是一个麻烦,我不想让这件事成为隔阂影响日后可能的合作。
“你是圣女,魔王——我的圣女也只有你,你应该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即便没有名字作为象征,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同样很有意义。”
“——就是您总这样讲……我才会有所期待、变得贪心的呀!”
不知是积蓄了多久的情感在此刻突然爆发,圣女的眼泪如串珠般从眼眶滑落,清澈的眸中映出我的身影,在情绪的涌动中割裂成不成形的光华。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第一次被自己的欲望吓到不知所措的“恶魔化人类”。
“贪心有什么不好。”我看着用双手不断抹着眼泪的圣女,环视屋内一圈,把挂在架子上的毛巾用魔法递给了她。
“在你成为我的圣女的那一刻,你为自己而活。”
看她渐渐冷静下来,我又多说了几句废话:“说你想说的话,做你想做的事,只要能好好活着,没有谁能再控制你。”
“——不过我最开始跟你说的那些你得记住,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这是审时度势的客观判断力,不是想左右你。”我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的话题。
“……我就是、想您、叫我的名字。”抽泣着的圣女突然一抹眼泪,红着眼眶望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