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妹往上托了托,她比我想像中的轻,比半扇猪肉重不了多少,最初我还不愿意背她,高护法便让我们留在原地等,黑咕隆咚的,我不敢,走回去?更害怕。
最要命的是,小妹属于那种说睡就睡的人,前脚跟你搭着话,后脚就能倒在你怀里,英雄就义似的,你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前面有个湖,咱们坐下来歇会儿,攒攒劲,然后我叫人送你们回去”。
天虽然快亮了,但他担心我会迷失方向。
湖不大,是个死水湖,绿盈盈的水面上飘着浮萍和气泡,看着有点脏。
高护法脱掉外衣,铺在潮湿的大石头上,我把小妹放下,用肩膀抵着她:“水开方回到同益城,是不是为了替水复机报仇?那水鉴老爷子干吗不跟着去?”。
“水孟池的后代很争气,前后出了不少大官,水鉴是文职,儿子水开方一直做到两省都监军,封万郎将,娶的是相国千金,不敢说权势有多大,但身份地位上去了,有人便要为他写书立传……”。
这传怎么写呢?。
除了他自个儿,家世来历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数到头,竟然是个死不见尸的水复机,想再往上不行了,那是同益城沈家的事,人家不乐意呀,什么是勾名没籍,就是不管你是要饭的、还是皇帝,永远不能沾姓沈的边。
我听着不怎么相信,如果水开方真的成为最高掌权者,那沈家的人肯定屁颠屁颠的求着他认祖归宗。
即使不图什么,也担心他给自己穿小鞋。
水开方十分郁闷,无论如何也要证明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沈氏血脉,终于求着老泰山把自己调回了同益城。
“我不以天之法待你,以你待我之法待你”。
高护法莫名的叹了口气:“都说兄弟姐妹之间是砸断骨头连着筋,可水开方不但要把筋砸断,还要把那一半远远的扔出去”。
他象当年沈家驱逐沈如斯一样,将沈家人统统赶出了城,命令他们更名换姓,不许再提一个沈字,并放火烧光了雪山上的欢喜花。
“都说富不过三代,沈家那时候已经开始衰败了,小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只能远走他乡,延用了雪山郎母亲吴女的姓氏……”。
水开方立即上报地方官,改回沈姓,成为同益城沈家的新主人。
沈自舟就是这个恶霸的子孙。
以德修身的水鉴却看不惯儿子这种强盗似的行径,多次劝说未果,气的抽出他的腰刀割断自己衣袖,你不听我的,我就不跟你玩了,从此恩断意绝。
“那帮姓吴的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谁能咽得下去,因为错一开始就是沈如斯犯下的,水开方如果披荆戴棘,跪在沈家后坟前好好磕几个头,也许沈家会网开一面,允许他重新入册,没想到他却反咬一口,欺人太甚”。
那倒是,身后有相国撑腰,放个屁也得比别人的声音大些。
从此,吴家人效仿勾践,卧薪尝胆,将族中最美的一位姑娘吴女子嫁给了大将军威赫武,两家之间开始了漫长的名誉之争。
“这可又违反了祖训?”。
“祖训?哼……”。
高护法冷笑:“违反祖训的吴家也不是头一个”。
“那水家帮谁?”。
水鉴与沈开方老死不相往来,水源济独门五趾,乐得逍遥自在,而水纹静最惨,因为沈氏家族向来看不起外婿所生的孩子,那怕是亲兄弟也是不管不问,寒了二姐的心,最后一赌气,自己把自己勾名没藉,从了夫姓,冯。
冯渔!
水复机的三个儿女,真是青出于蓝,比他们爸爸强多了,为所欲为,那还要训碑有什么用,立在那儿丢人现眼吗?。
“所以,训碑被人砸了”。
“砸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谁这么大胆?。
高护法轻轻摇头:“你没去过沈家祠堂,里面有两块碑,一块是断碑,也就是原碑,另一块是沈自舟立的新碑,他倒是个敢想敢做的人,打算挽救这个四分五裂的沈氏家族”。